油燈放在一側的地面上，光線非常昏暗，眼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連影子都沒有一個清晰割裂的邊緣，根本看不清楚任何細節。

　　阿吉幾乎把臉貼到地面上，在燈照的范圍內，開始轉著圈慢慢地爬動。王四八吸了口涼氣，輕聲問道：“這是干什么？”

　　“找入口。”會計也輕聲道。

　　“什么入口這么難找，眼睛都快掉地縫里了。”王四八話音剛落，就看到阿吉停下動作，選定一片區域，站起身打開燈罩，緩緩倒出燈油。

　　燈油很快在地面上集聚一大攤，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顯然在尋常燈油中加了別的材料，具體是什么王四八聞不出來。

　　等了一會兒，燈油沒有擴散出任何圖案，還是靜靜地維持原狀，油面平靜像鏡子一樣，反射出一點搖晃的火苗。王四八偷偷對會計道：“成果喜人，這哥們年紀大記性不好，我看我們得另請高明。”

　　會計搖頭，但沒有給出任何解釋，看著一灘燈油，陷入了沉默。王四八打了個哈欠，感覺到一絲無聊和疲憊，以往這個時間點，他要么已經睡在家里柔軟的席夢思上，要么睡在印刷機旁邊，但絕對不會和一個老頭面面相覷，他拍了拍臉，努力強打起精神。

　　兩三分鐘后，燈油完全滲了下去，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王四八沉默了一下，直起腰活動手腕：“大爺，你要找的門呢。就算是陰間的，三更半夜也總打開了吧。”

　　阿吉哼了一聲，冷冷道：“遮住二位的眼睛。”說著把油燈倒扣下去。

　　“啊？”王四八愣了一下，忽然就看到從油燈倒扣的地方，竄出大量的火線，圍繞油燈的著落點猶如蓮花綻開。火線燃燒很快，瞬間延伸到非常遠的地方，一下子整棟鼓樓火光大亮，猶如正午時白晝一般，上上下下全是火苗，每個角度都分散著無數光源，刺眼得幾乎讓人流出眼淚。

　　王四八捂住眼睛，不由自主地后退兩步。這種光亮只維持了一剎那，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周圍已經恢復黑暗，只剩下視網膜上暫留著不少光斑。

　　阿吉站在不遠的地方，腳邊打開了一條向下的通道，示意他們過去。顯然他在剛才過曝的瞬間找到了入口，王四八回憶了一下，想不出火線的圖案里有什么特殊部分，不由暗罵一聲。

　　湊近去看，地道黑黢黢向下，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王四八道：“這是什么，腌咸菜的地窖么？”說著探頭去看，地道像井一樣直上直下，沒有開鑿出樓梯，壁面看上去很光滑，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井的中間豎著一根圓木，向下看不到盡頭，似乎再往下是一片更漆黑的區域，王四八看著就有點寒意。

　　阿吉在入口前攔住他們，生硬地說道：“進入后，看我手勢，最好不要說話。我不確定亂說話有什么后果。”

　　聽到這樣一番話，王四八心里忐忑起來，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阿吉已經先一步跨入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