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繡著青云紅袍的女子,正對著銅鏡梳妝打扮,柔順的長發被她挽在頭頂,隨后用一只金鶴簪子斜壓穿過。
“小姐,他們回來了。”
一個丫鬟從庭院外面走了進來,低下頭恭敬地說道。“只不過……他們說六小姐似乎不見了。”
“什么叫做似乎。”沈嫣然斜斜瞥了一眼丫鬟,她眼里云淡風輕,她抿了抿口脂,輕啟朱唇,“六小姐身邊的丫鬟來了嗎?”
“在外邊兒呢。”
“叫她進來吧。”
“是!”丫鬟鞠躬,隨后退了出去。
不見了?
沈嫣然看著銅鏡里嫵媚的女人,嘴角上揚,偌大一個沈府難不成還進了賊人?這要是被外面的人聽見了,恐怕是要成為許多權臣家里的笑談。
很快,小翠跟著那丫鬟恭敬的走了進來。
沈嫣然看小翠,靈動的彎眸像是在嘲笑一般,嘴角掛著笑,輕聲細語說道:“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怎么不知道六妹為什么留你在身邊。”
“我……”小翠低下頭,一股自責的感覺涌上心頭,倏忽,她跪了下去,“還請二小姐派人找回小姐。”
“不用你說。”沈嫣然轉身拉開抽屜,從中拿出一枚青銅制作而成的棱形令牌,隨后朝著門外扔了出去。“去稟告我父親大人。”
“是。”
門外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接住了令牌,然后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猶豫。
“至于你……”
沈嫣然起身看著狼狽的小翠,“回去等消息吧,至于是生是死,聽天由命了。”
“是。”小翠低聲說道。
沈嫣然看著小翠離去的背影,無人注意到她緊皺的秀眉。
……
“唔……好痛。”
沈詩嫻閉著眼,想要扭頭時卻傳來一絲痛覺,當她想睜眼時,忽然腦海里冒出一個傾城的女子容貌。
額,她好像是被一個女人給打暈了。
所以……
她現在是被人綁架了嗎?想到這里,沈詩嫻決定先裝暈,聽聽是怎么回事。
“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嘛。”
一個聲音清脆的女聲響起,一下子就讓沈詩嫻聯想到了打暈自己的那個女子。
“反正事到如今,你也沒有別的辦法,要么解釋要么隱瞞,反正別在這里一直唉聲嘆氣的,我這么大年紀了,聽得我都覺得心煩。”
緊接著,一個厚重蒼老的聲音響起。沈詩嫻心里疑惑漸起,解釋?難道是和自己解釋為什么綁她嗎?
“別猶豫了,你再猶豫下去,待會兒人都醒了。”
蒼老的聲音如此說道。
“對啊,樹伯你提醒我了,趁她還沒醒我再把她打暈過去。”
聽到這兒,沈詩嫻心里慌了。于是,她悄悄睜開一點縫隙,只見一個人影正朝著她走了過來,宛如一位兇神惡煞的賊人,正提刀來殺她。
頓時,她感覺自己手腳像是泡在冰水中,寒冷刺骨。
驚慌之下,她急忙睜開眼睛,雙手護在臉前,口中大喊:“別過來!!”
沈詩嫻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再怎么做出惡狠狠的樣子,在其他人眼里都像是在賣萌。
比如盡晚就是這樣認為,看著沈詩嫻這幅模樣,不知不覺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沈詩嫻見對方笑了起來,這才回過神來,并且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飄在空中的淡藍色靈體,她瞳孔驟縮,小嘴微微張開,心跳一下子變得沸騰起來。一張一翕說道:“妖……”
嗯?
盡晚察覺到沈詩嫻的不對勁,順著她的視線向后看去,卻發現樹伯并未像往常那樣,隱去自己的身影。
樹伯見兩人都看向自己,背負著手:“一時的欺瞞永遠不是最好的選擇,既然你猶猶豫豫,倒不如我順水推舟。”
“你!”盡晚感覺到了背叛,她氣急,指著樹伯張了張嘴,她發現她并沒有什么立場去指責對方,最后低下頭沉默下來。
“小白。”
“啊?”聽見有人叫自己,盡晚下意識的轉過頭看過去,卻發現沈詩嫻正站在身后。
嚇了一跳的盡晚踉蹌退了兩步,偏過頭躲開沈詩嫻的目光,臉上泛起不自然的微紅。
“你認錯了。”
“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無法反駁的盡晚閉嘴不語,沉默了下來。該死,她忘記這一茬了。
闔上眼,既然沈詩嫻已經認出了她,那么……
她只能像個賭徒一樣一個聽天由命,她壓上了所有的籌碼,等待最后的宣判……
“為什么要躲著我?”沈詩嫻看著比自己稍微高出一點的盡晚,一種罕見的調侃之色,讓她若有所思的眼中,隱隱透露出一絲欣喜。“你明明最喜歡在我懷里小憩,可為什么現在又裝作討厭我。”
“我沒有討厭你……”
盡晚雙手惴惴不安的交叉在一起,神色復雜,往日里悠閑自在的神色全無,她那洞察一切的眼底,流露出一縷期盼。
“最初撿到你開始,我便已經有所懷疑你是傳聞中的貓妖了,只是我害怕點破你身份后,你會選擇離我而去。”
沈詩嫻看著她不安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也將自己的心中所想的話借機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嗎?”盡晚露出一個笑容,得到答案的她,心里的壓力一下松懈了下來。
沈詩嫻看見對方頭頂上那白絨絨的貓耳朵,一時心起,便伸手捏了捏,并驚嘆:“小白的耳朵好軟呢。”
平日里她還真沒怎么摸過小白的耳朵。
盡晚:??
“你,你在干什么!”盡晚滿臉通紅,一股酥酥麻麻的觸感傳遍身體,頓時整個身子骨都軟了下來,差點站立不穩。
她急忙一把拍掉沈詩嫻的手,對著樹伯喊道:“為什么我的貓耳還在呀!”
樹伯聞言,愣神說道:“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清楚你現在的樣子。”
“我還沒來得及照鏡子呢!”
“原來是這樣,這個情況很正常,畢竟這個比不上化形那么徹底,說到底這法門只能算是一種遮掩的手段,有破綻也是情理之中。”樹伯捋了捋胡須,笑起來說。
沈詩嫻捂嘴,驚訝:“原來這個貓耳朵不能摸嗎?”
盡晚咬牙切齒,一字一句惡狠狠的強調:“當、然、不、能!”
“所以,你是因為耳朵和衣服才確定是我?”
“一半一半吧。”
盡晚越看沈詩嫻一副悠然自得的得意模樣,她心里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要是按照上一世的年紀,她好歹也小詩嫻的姐姐,現在居然反而被她占了上風,這能忍?
盡晚邪魅一笑,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沈詩嫻,看得對方心里稍微不安起來。
沈詩嫻剛想問為什么這么看著她,下一刻便被對方捏住了下巴,迫使她不得不看向對方的眼睛。
“你,你干嘛……”沈詩嫻聲音變得顫抖起來,雙手僵硬的撐著身后的椅子。
盡晚勾了勾嘴角,紅唇輕啟,那一刻這天地已然失色,在沈詩嫻的眼里只有她一人。
沈詩嫻被看的發怵,小心翼翼的說:“小,小白?”
“我不叫小白,我叫盡晚,而且我比你大哦,叫我姐姐。”盡晚目光深邃,眼底藏著一絲笑意,身子向前傾斜,帶著一股邪魅壓向沈詩嫻。
“不,我才不要!”沈詩嫻鼓起勇氣,面色紅潤,目光躲閃,不敢看著盡晚的鳳眸。“你,你叫我姐姐才對。”
哈?盡晚心里錯愕了一下,她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還想在自己面前逞能,她突然覺得小詩嫻變得有趣起來。
再加上困擾了自己許久的事情已經放下,一股暢快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