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和天窗齊齊被打開，暖風一涌而入，發絲隨風舞動，跳動的音節順著呼嘯的風回響。
淡淡的海水的清咸味鉆入鼻尖，呼嘯間夾雜著海浪翻滾拍打在巖礁的涌動聲。
疾馳的車速在空曠的主干道上暢意，林知予起身站上座椅，整個上半身從天窗里探出去，撲面的涼風帶著鮮咸灌入鼻腔，雀躍的呼喊聲隨風化入空中。
越往里開，溫度越低，清冷的風打在身上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瑟縮了幾下又鉆回車內，“凍死我了。”
車窗關成一條縫，風聲漸息，林知予吸吸鼻子，推門走下車，“等我一下啊。”說完這句話迅溜地往某地跑。
昏暗的幾盞燈光微弱，幽幽地照在地面，崎嶇的小道讓她不敢隨意地跑，小步地在路上試探著走。
忽閃的招牌在夜色里忽明忽暗，林知予開始小跑了起來，厚重的塑料門簾啪得黏在門框上，貝殼串成的風鈴叮叮作響。
穿著棕褐色寬大西服的老人聽到響聲不靈活地摘掉老花鏡，悠悠抬起頭。
不大的店換了個格局讓林知予還是沒能一下子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對著收銀臺大聲喊，“老板，酒在哪啊？”
“酒啊？”他想了一兩秒，用粗啞的嗓子回道，“走到底，右手邊。”說著抬起自己的胳膊往酒的位置指了指。
林知予順著手指往里面走，一口氣搬起四打酒，付完錢走出門的時候突然有點懊悔怎么沒讓沈時初跟著來呢。
本就幽暗的環境，四打酒擋在身前又遮住了不少的亮光，她幾乎是摸著黑走出這條小路，差點沒把她摔死。
站在車旁的沈時初大老遠就聽到了林知予的咆哮聲，忙順著聲音跑過去，走進看到四打行走的啤酒。
“買那么多干嘛？”真當喝水嗎？
手上的重量少了一半，她終于能看清前面的視野，“高興嘛。”
洶涌的海浪在耳邊澎湃，放下啤酒，手掌撐著臺面熟練地跳上去坐在欄桿上，兩條腿悠悠地晃蕩。
沈時初見狀也跟著跳上去。
呲呲兩聲，易拉罐被打開，啤酒的麥香味裊裊而出，仰頭一飲而盡，酒滴沿下巴滑落，酒瓶被捏扁不穩地吹倒在地。
面對無盡廣闊的海面，思緒莫名涌動，林知予又打開一聽酒，身子往后仰，“初啊，你說結婚的意義在哪里？”
浪濤聲可以撫慰人，沈時初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句話，此刻心里寧靜，小抿一口酒，悠悠吐出幾個字，“不知道，可能在于真的有人要陪你同甘共苦吧。”
話語綿綿，身下一地的酒瓶，歪七扭八雜在一起，酒精燃燒的熱氣與海風的涼意融合，意識朦朧又清醒。
響亮的拍打聲回蕩在空曠的海邊，潮水起伏，不停地往沙灘上涌動。
凌晨四點四十六分，破曉臨近。
一望無際的黑暗終于迎來了第一縷光。
海天相接處，黑色的布景上多出一層灰藍。
跟著時間的流動，黑色褪去，藍色愈發濃郁，占據整片天空。
一顆火紅的圓球跳出地平線，任性地爬上藍色的景邊，肆意無畏地染紅半邊天。
天大亮，湛藍的海水碧波蕩漾，光灑在上面，碧波嶙峋。一朵浪花上綴著一顆波光，隨風涌動，劃出漣漪。
湛藍鋪滿眼球，心曠神怡。拿出手機，時間定格。
收拾掉地上的酒瓶，林知予領著沈時初從欄桿的某個缺口走下去，淡淡的粥香味愈發濃郁。
“老板，來兩碗海鮮粥。”隨便撿了兩張還帶著潮氣的小木凳坐下。鮮香的粥順著食道暖化一夜沉淀的微涼，熱辣的陽光倒映在鐵勺上閃閃波光。
……
“許一帆！”
“咚咚咚。”
門板和耳膜雙雙遭受重創，瞇著眼看了眼手機才七點，大清早的這裴念楚發什么瘋？
“穿衣服了沒？”
“穿了。”
話落下的瞬間，門鎖被轉動，電燈啪得點亮，刺得許一帆睜不開眼。
“一大早干嘛？”他抱著被子坐起來意識恍惚，就算是這樣心里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陪我去約會。”
每個字他都聽得懂，連在一起怎么就令人如此費解呢？
“缺男人的話出門連續右轉再左轉走到底有家質量還不錯的牛郎店。”說完蒙上被子繼續睡。
裴念楚低頭認真思考了一下，恍然道，“好像也可以。”這話聽得許一帆瞌睡真的一下子沒了，身子還沒起來，話就從嘴里吐出來來了，對著走出去的人喊，“回來。”
“不是，裴念楚你搞什么呢？”大清早的不會是還在夢游吧，這是清醒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搞對象。”
？？？是不是他沒睡醒，每一句話都聽不大懂，“等等。”說完走進浴室讓自己清醒一下。
隨意抽過兩張紙往臉上一擦，坐到椅子上，低頭撥了撥前額的濕發然后抬眼，“現在繼續說吧。”
裴念楚點了個頭，言簡意賅，“我看上了我妹的體育老師，但他今天要去相親，所以我得拉一個人異性壯壯氣勢。”
許一帆依舊覺得自己沒清醒過來，這信息量有點難以消化，“你怎么認識喬喬體育老師的啊？”喬喬，裴念楚她妹，大名裴念喬。
“上個寒假回來我不是老被我媽喊去接我妹放學嘛，看到校門口有個帥老師站崗，出來問我妹這是什么老師，結果她告訴我這是她體育老師外加籃球隊教練，然后就…你懂的。”說著還揚眉示意對面的人。
真不愧是她裴姐，許一帆對她比了一個大拇指，連連贊嘆，“很可以。”然后又開始不解，“那你也不用那么早來我家吧。”
咳嗽兩聲，有點心虛，“我這不是怕你不答應，那我這后面的事情不都白搭了嗎？”
真是難為馬大哈還能考慮周到。
“那我現在答應你了，這么早干嘛去？”
“要不你送我到我家，我去化個妝？”
她家就在自己家隔壁，隔著圍墻就到了，也真是好意思講，許一帆一個抱枕丟過去，順帶著把自己的起床氣也丟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