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毒蛇一般的黑霧,飛速射向林荒羽的后頸。
“啪”
一雙蒼老的手掌憑空出現,擋住黑霧的去路,手掌微微一抖,掌心氣勁凝聚,將毒蛇一樣的黑霧凝聚成一團。
“想不到范先生不僅醫術高明,用毒也是一代宗師。”
顧長老的蒼老身影出現在林荒羽身后,他大手一揮掌中的黑霧灑向地面。黑霧與地上的青草接觸,原本生機勃勃的青草瞬間枯死,直至正片地面都被腐蝕變黑。
場中之人看到這一幕都是心有余悸,目光警惕的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并不說話,只是看著秦夫人,仿佛剛剛出手的不是他一般。秦夫人起身說道:“顧長老,你身為昊天劍宗的客卿長老,難道要包庇偷盜劍譜之人?”
顧長老搖了搖頭,輕輕的拉住了林荒羽,隨意的說道:“非也,荒羽參悟過《昊天劍訣》,現在體內劍意涌動,我作為他的護道之人,此事需等宗主回來定奪。”
“這個偷盜劍譜的少年居然領悟了《昊天劍訣》?”
“那可是天賜的機緣啊。”
“只要不過早夭折,日后必是天劍強者。”
“如此昊天劍宗怕是不會追究其偷盜劍譜的罪狀了,畢竟是未來的天劍強者。”
演武場內議論紛紛,看向林荒羽的目光變得極其復雜,有羨慕,有嫉妒,有懷疑,此時若不是在昊天劍宗,四周強者眾多,只怕林荒羽早就被強行拷打,逼問《昊天劍訣》的下落了。
人群中一道怨恨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林荒羽,他就是剛剛被擊倒在地的柳景楠,只見他同身邊的隨從低語,不時露出一個詭異的獰笑。
“昊天劍宗以德立于世,并非憑借強悍的武力,品德敗壞之人習得《昊天劍訣》,為禍更大。”秦夫人振振有詞。
場中的劍客們聽到大多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昊天劍宗成為世間第一劍道宗門也不是靠修煉而來的,藏經閣那么多劍譜難道都是憑空而來的么,大家都是歷經風雨之人,這種的冠冕堂皇的話,誰都不會當真。看來這個少年必是阻礙到了什么,才會讓秦夫人欲除之而后快。
“聽說少主的護道之人是范先生,想來夫人知道少主也領悟《昊天劍訣》了。”顧長老話音剛落,演武場人聲大作,群情激奮。
“昊天劍宗兩人領悟了劍訣,對外說《昊天劍訣》被盜,秦夫人莫不是誑我們玩么?”
“若是不愿將劍訣分與吾等參悟,直說便是,何必演這么一出。”
“千年來歷屆試劍大會都順利進行,薛宗主屬實不該讓女人主事啊。”
聽到場中議論紛紛,秦夫人狠狠的掃范先生一眼,薛竹文藥浴之事只有他們二人知道,現在被顧長老捅了出來,讓她不由心中起疑,但現在并不是追究的時候。她雙手一揚,四周的劍客長劍出鞘,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諸位,遠道而來,昊天劍宗招待不周,自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秦夫人說完,抬手指向林荒羽,“林荒羽身為昊天弟子,偷盜宗門功法,私自修煉,按照門規廢除修為,任何人不得阻攔。”
四周的劍客立刻飛身上前,將二人團團圍住,顧長老看到秦夫人強硬的態度暗暗叫苦:鐘長老身為執法長老不便多言,藏經閣兩位長老丟失劍譜已然失職,范先生是秦夫人帶上宗門的客卿長老,整個宗門此時無人能阻攔此事。只能希望宗主快點回來,才能水落石出,從小看著林荒羽長大,他可不相信偷盜劍譜的鬼話。
范先生身上黑霧忽隱忽現,緩緩逼近,顧長老真元運轉,胡須銀發隨風而動,警惕的看著對方。大戰一觸即發之時,一個豐滿的身形從天而降。
“轟隆……”
肥碩的身軀將地面踩出一個凹面來,薛四娘身上系著沾滿油漬的圍裙,頭上扎著塊頭巾,手拿菜刀風風火火的出現在場中。
“誰要要廢掉我兒修為,過來試試。”薛四娘往林荒羽身前一擋,寬闊的身體直接將兒子護在身后。遠處一道人影提著一個小女孩幾個起落便出現在她身旁,卻是林父帶著柔柔趕到。四周熟悉之人都暗暗咂舌,想不到平日里老實巴交的仆役竟有如此身手。
“荒羽哥哥你沒事吧。”顧柔溫柔的拉住林荒羽的手,她看到林荒羽被冤枉偷劍譜便立刻跑去通知薛四娘,她相信林荒羽肯定沒有。
“柔柔,你相信我。”感受到手中的溫暖,林荒羽從迷茫中清醒過來,急切的問道。
“恩。柔柔相信荒羽哥哥,不會偷盜劍訣。”
看著柔柔肯定的眼神,林荒羽感到自己心中有了依靠,剛剛仿佛全世界都認定自己是偷盜劍譜之人,連自己最信任好朋友,好兄弟,原本原意用生命守護的少主,都成為了污蔑自己的人。
“爹!”
“娘!”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父母,林荒羽眼眶泛紅。
“混小子,用不著和他們解釋,等宗主回來,老娘和你去說,我們走。”薛四娘一馬當先,朝外闖去。
“給我統統拿下。”秦夫人看到薛四娘全然不將她放在眼里,拉著林荒羽就往外走,氣急敗壞的說道。
圍在四周的昊天弟子面面相覷,薛四娘在昊天劍宗數十年,眾人大多吃過她的飯菜,知道她是宗門老人,性格風風火火但絕對不是壞人。
可是秦夫人掌管昊天劍宗多年,大家已經習慣聽從她的指示。
看著門人弟子猶豫不決磨磨蹭蹭,秦夫人不禁火冒三丈,掏出宗門令牌,大聲喝道:“宗門令牌在此,誰敢不從。”說完看向一旁的鐘長老。
看到秦夫人拿著宗主令牌對著自己,鐘長老嘆了口氣,說道:“眾弟子聽令,將林荒羽拿下,等候宗主發落。”
“拿個破令牌嚇唬誰啊,老娘和宗主大殺四方的時候,你還沒到昊天劍宗呢。現在想廢掉我兒修為,真是白瞎給你做了這么些年飯。”薛四娘絲毫不懼,大聲罵道。
看著叉腰大罵的薛四娘,秦夫人氣的渾身發抖,將令牌重重的摔在桌上:“你們想造反嗎……”
“笑話,老娘姓薛,我和宗主大戰四方的時候,你還沒進門呢。”薛四娘拉著林荒羽趾高氣昂的往外走去。
演武場內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原本來參加試劍大會,不想卻看了一出昊天劍宗的大戲,雖然沒有機會參悟劍訣,卻也能多不少江湖談資。
坐臺上的秦夫人看著場內異樣的目光,大感面上無光,心中怒不可數,對著范先生使了個眼神。
只見范先生渾身黑色霧氣環繞,身法極快,好像幽靈一般,瞬間出現在薛四娘身邊,一只黑霧凝結的手掌,朝她頭上劈去。
見到這一幕的鐘長老,神色大驚:“不要,手下留人。”
就在眾人以為薛四娘必死無疑之時,一根長長的竹竿出現在范先生的手掌上方。只見竹竿輕描淡寫的揮動兩下,便將所有的毒霧擊散開來,一絲一毫都未能落到薛四娘身上。
且趨勢如風,直接將飄忽不定的范先生逼退下來,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修行之人,當堂堂正正,偷襲加毒功,可想而知閣下必是陰險小人。”林父手持一根長長的竹竿,這是他每天給請夫人驅趕蟬用的,今日卻是用來打了秦夫人的狗。
林父這一手直接震驚所有昊天劍宗的弟子,一個每天驅蟬趕鳥的仆役,居然能輕而易舉的逼退范先生,這讓所有熟悉之人大跌眼鏡。
要知道范先生可是宗門客卿長老,雖然平日沉默寡言,但一身冰冷的氣息無人敢輕視于他。
“好槍法。”范先生難得開口說話。
“槍法一般,保護妻兒,打狗驅鳥還是足夠的。”林掠影平淡的說道。
林荒羽看著器宇軒昂的林掠影,像薛四娘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這是我父親?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
看著薛四娘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林荒羽感覺自己的大腦不夠用了,怎么可能,他從懂事起,就沒有見父親修煉過,整天杵著一根竹竿在后院無所事事。
誰能想打這么一個閑人居然會是一個高手,而且看來修為還不低,至少范先生看起來正在嚴陣以待。
“你以為老娘品味那么差,什么阿貓阿狗都會嫁啊。”薛四娘見林荒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直接給他頭上來了一巴掌。
“我這個人沒什么大的志氣,一輩子就想個老婆孩子熱炕頭,你居然想讓我死老婆,這個需要好好敲打一番。”
手中竹竿一擺,林掠影整個人的氣質突變,烏黑的長發隨風而動,瘦弱的身軀蘊藏著無限的能量,霸氣非凡。
林掠影握竹竿的手移到中間,一招橫掃千軍簡簡單單掃向范先生,速度卻是即快又猛,全然不是說話時的平和。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難怪他敢說敲打范先生一番。
“鏘鏘……”范先生凌空躍起,腳尖在竹竿上淺點兩下,俯身朝林父撲來,雙掌毒霧黑的發紫,顯然是劇毒無比,觸之必死無疑。
一寸長一寸強,范先生瞬間能做出這般判斷,不愧是經驗豐富。加上毒功霸道,近身之后散發出來的毒霧必然會延緩對方的動作。
“勾龍。”
只見林掠影長桿回收,在電光火石之間扎出,竹竿狠狠的桶在范先生的右臂之上。雖然只是一根竹竿,沒有槍頭卻直接洞穿了對方的手臂,可見林父的功力驚人。
鮮血順著竹竿往下流,這條右臂算是廢掉了。
“世間的最后一桿槍——林掠影。”
紫薇宗的閻長老站起來,驚呼道。
看到周圍子弟不解的神情,閻長老解說道;千年之前神州大地并不是劍宗獨大,各種兵器修行法門多不勝數,只是當昊天劍宗和紫薇劍宗出世之后,強大的劍宗才開始獨霸世間。
二十年前,有一個天才槍客橫空出世,一人一槍打敗眾多當世名劍,被譽為世間的最后一桿槍,最后突然銷聲匿跡,想不到竟然潛伏在昊天劍宗。
“好啊,原來是潛伏的奸細,昊天弟子還不給我拿下。”
秦夫人看著受傷的范先生,面露驚慌,范先生可是地境界的強者,加上毒攻莫測,這么多年從未失手,想不到今日敗的如此之慘。
看著四周蠢蠢欲動的昊天弟子,林掠影哈哈哈大笑,說道:“奸細,可不敢當,當年我前來挑戰薛驚鴻,被四娘的廚藝所打敗才留在這里,昊天劍宗可沒有東西值得我偷。”
“你說挑戰驚鴻,誰能證明?”秦夫人冷笑道。
“……我能證明。”威武的聲音從天空之中傳來,只見一道魁偉的身影從天而降,大約五十來歲的年齡,一襲白衫隨風飛舞,濃眉大眼顧盼之間,霸氣外露。
“薛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