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安推開門,就見他家郡王心情略好地倚在床頭,手上把玩著一件栩栩如生的翡翠玉兔,兩只長長的兔耳微向后彎,眼睛用兩顆圓潤可愛的粉色寶石點綴,再加上翠綠透亮的肥嘟嘟的小胖身子,可愛的讓人心底發(fā)顫。
但這明顯和他們郡王氣質不符啊,他們郡王就算坐著也是氣勢勃發(fā),威儀無雙,怎么能把玩這么可愛的嬌滴滴的玉兔把件呢。
梓安神色難言的從禎郡王手上把玩的翡翠玉兔上移開,微垂著眸道:“郡王,馮首輔聽聞您受了傷,特地派了府上管事前來探望。”
禎郡王曲起一條腿,神色慵懶地伸手穿過兔耳耷拉在后背上的空隙,眼睛都沒動一下,“不見。”
“是,小的這就請他們離開。”梓安也沒多勸,不過是首輔府上的一個管事,他們郡王想見就見不想見打發(fā)了便是。
見郡王沒有其他吩咐,梓安正要退下,突然他腳步一頓,想起已經(jīng)被他冷落在客廳大半個時辰的襄嬤嬤,嘿嘿笑著摸了摸腦袋問道:“大夫人也派了嬤嬤前來,說是想接郡王您回國公府修養(yǎng),小的也直接將她打發(fā)了?”
“嗯,打發(fā)了吧。”他淡淡道,有些蒼白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人找到了嗎?”
“幸好咱們的人一直守著,不然差點讓那小子跑了。”梓安得意笑道,“小的已經(jīng)讓人將他關到了地牢,只等郡王您吩咐。”
他們說的人就是大夫人口中的高福。
禎郡王活了二十四年,經(jīng)歷的投毒刺殺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但每次都是查到一半就沒了線索。能這么恨他的人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他不是不可以直接了結了對方,但這樣的話只會讓他背上了噬殺長輩的罪名,而大夫人將成為眾人憐惜的對象。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死很容易,活著卻很難,他要讓她看著自己在乎的看重的東西一一被他毀掉。
最重要的是他查到他所中寒毒乃是前朝秘藥清風散,前朝后期宮闈混亂,各種秘藥層出不窮。越朝建國后,太祖皇帝特地下令將后宮能找到的秘藥一一毀了,更是嚴明后宮眾人不得行此等晦污之事。但萬事沒有絕對,總會有些秘藥沒被查出或是被世家大族偷偷留存下來。
但大夫人娘家鄒府卻沒有這個能力,鄒老太爺若不是靠著國公府京城誰人認識他?
大夫人背后還有人!
意識到這一點,禎郡王立馬改變了之前的策略,避居去了溫泉莊子蟄伏下來。
隨著近幾年他羽翼漸豐,暗中培養(yǎng)的人手增加,再加上一刻不停的追查,終于查到了高福頭上。
高福是京城眾多地痞流氓中的一個,上無老下無小,到了而立之年還整日游手好閑,靠收取保護費度日。就在幾年前,突然有一個老婦人找到他,每月給他上百兩銀子讓他留意京中各處消息,同時如果有事吩咐他辦,還會再多給幾倍的銀子。
高福猜測到老婦人身份不簡單,不過他也只是拿銀子辦事,其他的就管不了了。也是因此,像高福這些活在底層的地痞流氓想要讓他有忠心就非常困難了。
禎郡王查到高福身上后,不過讓人威脅恐嚇了一番,他就立即就背叛了大夫人,將歷年來為背后之人辦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也是有了高福的配合,通過他暗中提醒大夫人不要傷及無辜免得拖累自己兒子,另一面又將人安插進山匪中,避免出現(xiàn)意外情況。
京城到和州路途遙遠,來回差不多要兩三月時間,這么長的時間不露面,大夫人和她背后之人必然會生疑,所以才有了這次山匪攻進慈恩寺的謀劃。
大夫人想借著山匪鏟除禎郡王,禎郡王也想借著山匪做出重傷的樣子,然后在溫泉山莊閉門修養(yǎng)兩三月。
不過高福能輕易背叛大夫人,自然也能背叛他,但他留著高福還有用,這幾月就讓他在地牢里好好想想是要命還是要自由吧。
翡翠玉兔把件被他小心地放入錦盒,一邊道:“別讓他死了就行。”
梓安會意,應了聲是,退出后小心地關上房門。
與此同時,韓二公子韓承業(yè)所住的明德院中。
小廝折桂快步從外走來,他敲了敲書房門,低聲喊了聲公子。里面響起輕微動靜,不一會兒,韓承業(yè)叫了他進去。
折桂:“公子,打聽清楚了,聽說那日池姑娘是迷了路,跑到了禎郡王所住的禪心堂,然后被禎郡王的人送了回來。送池姑娘的是禎郡王身邊伺候的東陽東昱,但小的無意聽到有僧人說他看到池姑娘是從山腳下被送回來的。”
韓承業(yè)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他緩緩坐下,沉思問:“你覺得大哥與池姑娘關系如何?”
“這......”折桂猶豫地看了眼公子,小聲道:“公子是覺得禎郡王對池姑娘不一般?”
他們公子清風明月般俊雅,又文采斐然,家世出眾,可唯有一人讓他如鯁在喉,這人就是禎郡王。
公子雖然表面上好似不在意禎郡王,但作為隨身伺候他的小廝,折桂怎么能不知道公子心底對禎郡王的在意,在意到想奪走他所有看重的所有東西,包括人。
“誰知道呢。”韓承業(yè)摸索著手上書卷,眼中情緒難懂,過了一會兒低聲道:“我記得庫房里還有一些血燕,你讓人給三妹和池姑娘送去,對了,前幾日買的那枚青白玉狐貍擺件也給池姑娘送去吧。”
“那,三姑娘那邊?”折桂猶豫問道,作為兄長送補品給剛受了驚嚇的妹妹理所應當,但送給隔房表姑娘比親堂妹的東西還貴重,就容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了。
韓承業(yè)輕飄飄地看了折桂一眼,輕聲道:“三妹妹有二嬸照看,池姑娘卻孤身一人,我們做主人的也該多照顧一分,莫失了禮數(shù)。”
“公子放心,小的會將您的用心告訴給池姑娘。”折桂明白這是公子特意說給他聽的,只怕也希望他能說給池姑娘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