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出咖啡館,祁佳麗立刻急了起來,她從未見過剛剛那般熱切的郝遠,“你真的信那個什么白龍塔?到一個地方拿一個信物就能打動白龍塔找回什么新自我?郝遠,這根本就是胡扯!”
“年假你好好相親,我打算和他一起去。”
祁佳麗瞪著眼睛,手在郝遠面前晃了一晃,“你沒事吧?你不是干什么都很透徹、很理智嗎?這種小孩兒都不信的東西,你怎么想不開了?”
“一定有人去過那里,不然寫不出那樣的歌詞,反正見不到我也沒什么損失,就當是旅行了。”
“剛剛還那么鄙視旅行!誰管你!”祁佳麗用力按著車鑰匙,隨后狠狠一摔車門離去了。
車漸遠,郝遠大聲說:“要不要一起去?早點休了你的年假,說不定回來以后你就能做正常人了!”
……
祁佳麗一走,郝遠立刻覺得耳根清凈、事由我主,端來一盤山藥片便與安和攀談起來。
“安和,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甘肅每年都會舉辦賽馬大會,我從十二歲開始就做馬手,騎別人家的馬參賽。”
“那你馬術一定很了不得。”
“其實對馬術的要求不是很高,主要是因為我很瘦,可以給馬減輕負擔,跑得更快。你知道嗎,賽馬的一等獎獎勵一輛汽車呢,二等獎也有三萬塊錢可拿,我的戰績還不錯。我控制體重,一共參加了十屆大會!”
“后來呢?”
安和咕咚咕咚喝了少半瓶酒,“后來就悲劇了,我從馬上掉了下來,又被后面的馬踩過,胳膊骨折了。更悲劇的是后面的治療出了一些問題,我這條胳膊沒法像從前那樣發力。除了賽馬我什么都不會,所以想白龍塔幫幫我。”
安和目不轉睛盯著啤酒瓶,似是還想說什么,最后卻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不再言語了。
郝遠忙說:“我們搭個伴怎么樣?我有輛車,到哪都方便、省時間!”
安和爽快同意,“沒什么比快點到白龍塔更重要,不過你這好好的老板不當了?”
“我是實在不知道該干什么才開的店,我今晚收拾一下,明早就出發。”
安和點頭,“不過,我的信物已經有了,你的呢?”
“這個……我明天想想辦法。”
第二天,打開車庫,安和頓時有點不放心了。
郝遠的這輛車08年產,進過不少次二手車市場,郝遠買來想代步,后來發現自己沒什么地方可去。上次開出車庫是什么時候,郝遠都不記得了。
撣了撣外面的灰土,一打火竟然著了。
嗡——
手機震了。
“小遠,接親的都回來了,你怎么還沒來?”那邊傳來郝遠母親急切的聲音。
郝遠一邊調試著空調,一邊說:“我這邊有點事,替我祝他們偕頭白老,先這樣。”
手機剛放下又震了,郝遠一臉煩躁,卻見屏幕上是“狗姐”兩個字。
“出發了嗎?”
“等你呢。”
“你知道我會去?”
“環游中國你會放過?”
“少來!我去找你。”
“開車,一定記得開車!”
“我可沒膽子坐你那破車!”
半個多小時后,一輛紅色轎車緩緩開來。
停車、開門、高跟鞋、大長腿。
“都市佳麗”是個老舊的詞兒,不過套用在祁佳麗身上甚是貼切。她戴著一個大墨鏡,唇彩不重但是惹眼,挎著一個郝遠從未見過的包,也嗅不出是什么花香的香水。長發披在肩上,半掩水滴狀的耳墜,若有海風拂來,單手一攏長發,滿滿的寫真范兒。
哪里是去找什么白龍塔,活脫脫的自駕游。
安和暗暗搓手,不仔細看這哪里是昨晚上見到的那個女子,平常的祁佳麗束發、淡妝、職場穿搭,加上昨天加班那么晚,和現在完全是兩種狀態,安和不由得垂頭掃視了一下自己。
“外形如此還單著,內心得是有多陰暗。”
“我不介意各開各的。”
“別介,我是出于自卑才那么說的。”
祁佳麗一個人的東西就快填滿后備箱,郝遠和安和排列組合半天才把各自東西都放進去。
“你們兩個的信物呢?”安和忽然發問。
郝遠立刻給祁佳麗使眼色,祁佳麗白了他一眼,翻了翻包,最后拿出一支口紅。
安和看著郝遠,“你要虔誠!”
郝遠咧咧嘴,“我沒問沒要也沒偷,她就這么給我了,也不算違規吧。”
“那你的呢?”安和看向祁佳麗。
“我?我就是出去轉轉。”
“我們三個心都不齊,如何到的了白龍塔,你們自駕游吧,我還是一個人去好了。”
郝遠見勢不對,東西都放在了后備箱,渾身上下摸了一遍,最后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照片,那照片上有四個女子,一看就是經過后期處理放在了一起。
祁佳麗接過一看,上面是四個女子,“這什么?”
郝遠皺著眉頭不做解釋,“我就這個了,不能給錢吧,要虔誠!”
車行漸遠,郝遠離開了開業一天的“Together”,紅色的外墻、加粗翩翩體的名字、拱形的窗子、青色的臺階、兩只流浪貓,郝遠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好好看過這些。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他要奔赴心靈的還愿之地,去揭開那直抵心窩窩的面紗。厭倦了困在一隅的他,腦子里哼起歌來——
天賜我一雙翅膀,
就應該展翅翱翔,
夢和現實有多遙遠,
等待穿越的瞬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