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蘇陽還好嗎?”聽聞何季的話,子衿擔(dān)憂的詢問道。
蘇陽向來是盛雪樓里最向往自由的人啊,如今他無法行走,這對他來說是多大的折磨啊。
尊雖然未曾直言,但誰都看得出來蘇陽是她最器重的人啊,想必蘇陽也是真正的激怒了尊吧,不然也不會這般...
“你放心吧,那邊來人了,蘇陽不會有事的,但是...”何季停了停。
“何季叔叔,你快說啊。”子悠看著姐姐擔(dān)憂的模樣,便催促著何季。
“也許...蘇陽會...被帶走吧。”何季知道他們情同手足,也許會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故而斷斷續(xù)續(xù)的作答。
“蘇陽,是什么人?”卿子衿沒有想到自己會問出這個問題,因為她連自己到底是誰都不知道,竟還意圖想要知道蘇陽的身份,這未免著實可笑了些。
“應(yīng)該是那邊的人。”何季脫口而出的答案驚呆了卿氏兩姐妹。
“那邊”是一個代號,于父輩而言代表著危險,代表著絕望,但是對于當(dāng)代之人則是他們無盡的好奇和奮進。
“哦,那邊嗎?”子衿很平靜,就好像她事前知道這件事一樣。
“何季叔叔,那我們呢?我們是哪里的人!”子悠激動詢問壓過了子衿的聲音。
“這次回去,也許你們就能知道了...”何季低下頭嘆了口氣。
“那段記憶...”子衿哽咽了。
這拜年了,子衿兢兢業(yè)業(yè)的完成段雪笙派遣的所有的任務(wù),他的人生就好像已然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不恨任何人,因為她也算是有家人,也算是有個被稱為歸宿的地方。
但是那段記憶卻在每一個深夜折磨著她,逼迫著她去觸摸那團黑色的煙霧,可又在她伸出手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矜...”何季伸出手搭在子衿的肩膀上。
子悠尚且年幼,不知道他們?yōu)楹吻榫w突然波動,但是想到自己竟然還有其他的家,想必也和盛雪樓一般融洽,自認為即將收獲兩倍快的她,心中竟暗自開心起來。
“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們便回去。”何季說完便走向了帳外。
“姐姐...”
“早點睡吧。”阿矜吹滅的帳中小小的火光。
那還是段雪笙擔(dān)心她獨自在外深夜可能會不安,定要她帶著的一個白色蠟塊。
隔日他們便出發(fā)了。
...
“父親,還好嗎?”赤穆走向了正在床榻修養(yǎng)的赤月初。
赤月初沒有睜眼,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事情辦好了沒有?”
沒有什么好失望的,這么多年來,赤穆早已習(xí)慣了。
他有什么資格去挑剔呢,是啊,他尊敬的父親大人說得對,畢竟他是赤煉大陸的人,畢竟他這較弱的身子蒙受了太多他的恩賜。
“‘那邊的人’答應(yīng)給我一株池鈴草。”赤穆恭敬的回答。
“答應(yīng)?那就是沒給?那你回來干什么?”赤初月不耐煩的斜睨了赤穆一眼“不爭氣的東西。”
“父親...”
“滾下去,別打擾我。”赤月初憤怒地打斷了赤穆的話。
“是...”
其實赤月初并不討厭赤穆,甚至十分寵溺他,畢竟這是他唯一的兒子。
雖然他很少和赤穆交談。但是一向冷峻的從不會發(fā)火,如果一定要問他為什么,倒不如說是一種不懂得如何表達的長期擔(dān)憂的宣泄。
赤月初看著赤穆退下后便坐了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準備面見自己的將軍,意圖商談怎樣向熾火族討回損失,畢竟攻打羽化族使得他們夠嗆,此時他們不過是牘上魚肉。
“王,少主回來了?”講話的是冰雨族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赤寒,此時他正坐在赤月初的對面。
“嗯。”赤月初眨巴了一下眼睛,“瘦了很多,但是也更像個男子漢了。”
“我剛聽守衛(wèi)說他黑著臉罵了少主一頓。”赤寒雖說是將軍,但是和赤月初同生共死,早已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了,更是把赤穆當(dāng)作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出去這么久,也不知道報個信,風(fēng)塵仆仆的回來,也不知道在外面經(jīng)歷了什么。”赤月初很少講很多話,除了和赤寒...
“你就是一頭倔驢,赤穆那孩子和你一個樣,兩父子就相看兩厭。”赤寒打趣的說道。
“好了好了,婆婆媽媽的嘮長嘮短的。說正事。”赤月初含含糊糊的打斷了赤寒的話,自己可不想又被家庭教育。
“打肯定是要打的!”赤寒激動的說,“現(xiàn)在熾火族損失慘重,那赤瀾老東西不知道從哪里請來了兩個女孩,厲害的不得了,自己人倒是沒損失幾個,不過竟使得赤烈焰的大軍節(jié)節(jié)敗退。”
“兩個...女娃?”早就聽探子報,熾火族受人阻攔,羽化族大門都攻不下去,竟是兩個女娃。
“是啊,就算三王親自動手也不見得能取勝,尤其是年長的那個女娃腰間匕首一抽便能使大軍后退三步。”赤寒一想起當(dāng)時那個場景就熱血澎湃,畢竟自己一直渴望能成為一個仗劍天涯,讓人心生凜冽的人。
“好了,先不說這件事了,何時可以攻打?”赤月初雖然對所謂的女娃充滿了好奇,但如今給他的族人報仇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明日,我們準備夜襲。”赤寒附耳答道。
“好!讓赤穆那小子也去體驗體驗。”赤月初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有什么你還不好意思說?”赤寒冷眼看著赤月初。
“就,赤穆那小子沒去戰(zhàn)斗過,保護好他。”赤月初緊緊攥著手中的空杯。
“哈哈哈哈,我以為個什么事。你一個做父親的,還是赤煉大陸上至高無上的王,能不能別這樣,我還真有點害怕。”
“去你的!”
“那小的先告退了?”赤寒戲虐的退出了房間。
“赤寒!”就在赤寒準備關(guān)門的瞬間,赤月初突然叫住了他。
“嗯?”
“你要注意安全。戰(zhàn)場刀劍無眼。”赤月初感覺心中十分不安,但自己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
“披荊斬棘,長歌萬里,回來我可不喝茶了,得喝酒。”赤寒順勢關(guān)上了門。
“好,我答應(yīng)你...”赤月初望著掩上的門,喃喃的說道。
...
“尊。”卿子衿依舊和往常一樣單跪著,右手攥成拳死死的貼近自己左邊的胸口,心好像在手上跳動。
“阿矜,一切還順利嗎?”段雪笙溫柔的問道。
“很順利,他們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卿子悠突然抬頭望著段雪笙,“就算我們被赤煉大陸之人知曉也要守護他們嗎?”
段雪笙的笑容凝固了,阿矜問這問題時竟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可以這樣和我講話了嗎?”
“我只是想知道,我們拼命活下來,茍且在這黑暗之地的意義是什么?”卿子衿毫無避諱和退讓的意思。
“因為這是交易。”段雪笙對于卿子衿的問題避重就輕的回答著。
畢竟,她尚且還小,并不需要知道太多。
“只是把蘇陽送進蓮花塘嗎?還是送進清河!或者說,還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所謂的‘交易’。為什么要用我們自己的命來守護別人!尊,你告訴我,我什么時候才能做我想做的自己。”
“阿矜...”何季走了進來。
他們一回來就先回后院了,子衿說段雪笙不喜歡不愛干凈的人,便讓何季去換了衣物,子悠說趕路太累了便又去房間睡了,這樣她便有機會來問問段雪笙,她心中的疑惑。
“做你自己嗎?”段雪笙示意何季退到一邊,面容不帶一絲血色的對卿子矜講道,“你真的做好準備面對完整的自己了嗎?”
“我...”
“等你做好準備面對真實的人生、完整的自己以后再和我談這些虛無縹緲的理想和未來吧。”
她說,“虛無縹緲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