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在鏡子前看著肚子上的妊娠紋有些觸目驚心,感受著胎動,覺得世界竟如此美麗,她也可以做母親了,想是以前與高路明多番努力無果,這個孩子的到來讓她覺得彌足珍貴,只是一瞬眼里的光又黯淡下來,這孩子怕是一輩子無法享受父愛了,又要如自己一般。
回想起與母親生活的點點滴滴,苦澀令她輕輕顫抖,如一只大雨瓢潑里無力起飛的蝴蝶,她有時覺得羨慕一下別人的生活都是罪過,自己不配擁有幸福。
正出神竟發現自己下身破水了。秋海不在,她想也不想拿出手機撥打了腦海深處那個號碼有些慌張的說:“雨生哥,我要去醫院了,快去醫院等我。”
“沈云,別害怕,我們這就去,你王林姐也來了。”沈云一聽王林來了,眼里全是淚水。
她走出門,什么都沒帶,保姆還沒反應過來,以為她要取外賣,沒想到她迅速出了門,趕上出租車,說了醫院地址。用嘴緊緊咬住食指關節,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不停地倒退,有些害怕而顫抖,又安慰自己鎮定。
保姆這才反應過來,馬上給秋海打電話,秋海正在核查訂婚宴的商務往來名單,從座位上起來馬上開車去了醫院,但在他們產檢的醫院并未找到沈云。心漏跳一拍,他又瘋了似的打電話給張敏心問:“你知道她藏哪里?快說……你現在又在哪?”
張敏心在美甲店悠閑的修著指甲說:“秋海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沒做啊?誰不見了?”
聽那邊掛斷電話,張敏心輕笑道:“你還算惜命,可惜不能永遠消失,終究是個禍患。”說完吹吹指甲,躺下享受著按摩。
沈云的出租車一到達醫院門口就遇到了已經在那等候的雨生和王林,王林見沈云下車,忙擦干淚攙著她埋怨:“云妹,你看看你這樣子如何經得起生產啊?簡直是作孽。”
“林姐,你來了?我求你幫幫我。”
王林忙說:“幫,肯定幫你啊,你啥也別多想,把心放在肚子里,先把生孩子這關過了。”
他們辦理了住院手續,醫生檢查后說沈云太瘦而且還有急產的可能,緊接著被送到產房……
李秋海一家一家醫院打聽著有沒有叫沈云的產婦住院,但她又像人間蒸發一般,沒有一點痕跡,她馬上要生產了明明走不遠的。
病房里里護士叫著董雨生:“孩子的爸爸快過來接著孩子,孩子很健康,您愛人的身體太弱,產程太快出血又有些多,一定給她好好補補啊。”沈云住院登記用了王林的名字,她下了極大的決心,反復考慮,為孩子選擇了一條她認為對的路。
“謝謝護士。”雨生高興的看著那粉粉的孩子,如同凝脂般的皮膚,小小的拳頭緊緊攥著,眉頭微皺像是不滿這個世界。
一邊王林搖著奶瓶不樂意了:雨生,你看你光知道傻笑,寶寶肯定又餓又渴,快喂喂吧。
雨生有些生疏的喂著孩子,沈云累的沉沉入睡了,累到她好久都沒這么安心。
醒來時已是夜深人靜,雨生和王林都睡了,沈云毅然整理好衣服,因出血過多有些踉蹌的走著,她不忍心去看一眼那孩子,怕再生掛念,倉皇逃離般走出醫院。
這醫院出門就是大海,寂靜的海深夜無一人在岸邊,看著深夜里秋天的海像在低訴陳年的往事,又像要將她擁入懷中,海浪聲醇厚悠揚,她想起與秋海相戀的日子,快樂,幸福,孤獨,傷心,失落……別人的愛里甜蜜而快樂,而她的愛情卻讓她嘗遍百味而不敢回味,她又想起高路明,母親,雨生……她的心竟清明起來,他們都愛著她,但她不敢回應,她怕會有痛徹心扉的離別,以前她一直沒有勇氣離開,但孩子出生的瞬間竟然有了種解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也許這就是她的路,她慢慢向海中心走去,一會便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圓點,逐漸消失在海里。海依然在訴說著曾經的故事,而云已隨浪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