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俞筱眠坐在火堆邊,手上握著一根木棍,偶爾懶散的翻動一下。
等他醒了,一定要罰他烤一百次烤肉。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俞筱眠一怔。
原來已經這么依賴他了嗎?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東西。
甩甩頭,將心底浮上來的那點情愫壓下,這么多年一個人都過來了,誰離了誰都能活。
“眠,崖傷的很重嗎?”
坐在俞筱眠旁邊的一個雌性突然湊到她耳邊小聲問。
“他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鶴芽得到答案后,坐直了身體,突然嘆息一聲:
“其實虎丘還是很好的?!?p> 她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淚光浮動。
“他剛來的時候,我們部落遭遇了群猴襲擊,他為了救我們受了很嚴重的傷?!?p> 這話似乎引起了共鳴,好幾個被救的雄性出聲附和:“是啊,那時候我還以為他那樣的人,不會救我呢?!?p> “后來寒季我們到這里來時,他也住在最靠近迷幻大森林的位置,一定是為了保護我們。”
“以前在狼棄部落他好像也只是瞧不起我,卻從來沒打過我。”
說著說著氣氛低沉了下去,好像連手中美味的烤肉都不那么香了。
俞筱眠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眼底一片冰冷。
這些人,還真是搞笑。
虎丘和雪孤崖打架重傷前,他們沒想過勸阻。
虎丘倒地后,他們沒想過趕緊施救。
虎丘對雪孤崖說惡毒話語的時候,他們沒想過阻攔。
這會兒虎丘死了,反倒是紛紛開始述說他的好。
怎么,是想怪他男人打死了那個渣渣嗎!
她站起來,冰冷的視線掃過那些說話的獸人,正要開口。
“你們還吃不吃,不吃就回去。”
龜叢眉頭皺在一起,眼角的干紋清晰可見,壓抑著怒火沖那些嘀嘀咕咕的人訓斥。
眼神掃過鶴芽,想說什么,最終還是轉移了視線,沒對她發火。
這個世界,對雌性的寬容超出了俞筱眠的想象。
她扯了扯嘴角,又坐了回去。
“夠了,芽,他當初是怎么對我們的,你忘了嗎?”
一個還略顯稚嫩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一道瘦小的身影從不遠處的迷幻大森林里走出,人小聲音卻很洪亮:
“你不為他死了而拍手叫好,還在這哭。”
漸漸的人走進了,俞筱眠抬眼看去,小姑娘約十歲左右的年紀,一頭黑發亂糟糟的披散在身后,露出一張黑黃的小臉。
最引起俞筱眠關注的是她那一雙暗紅色的眼睛,在膚色的映襯下,格外的詭譎。
“你難道忘了,雄父是怎么死的嗎?”
鶴芽見到她,聽到她的問話,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身體微微晃動,驚恐的想要暈倒。
“你,你怎么會在這?”
鶴詭咯咯一笑,速度又提快了許多,轉瞬間就到了鶴芽面前。
“我當然是走過來的呀?!?p> 小女孩偏著頭,露出一口大白牙,自以為可愛的沖鶴芽撒嬌:
“雌母看見我不高興嗎?”
似乎長期挨餓受凍,小女孩的身體十分干瘦,連裹住的獸皮都蕩來蕩去,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此刻黑乎乎的面龐,配上一雙紅色的眼和一口白牙,可謂是鬼氣森森。
今天正好天氣較陰沉,沒有太陽。
涼風一吹,將鶴芽全身的膽都吹沒了,她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見有雌性暈倒,靠近的獸人都圍了過來,警惕的看著這個雌性幼崽。
“你是誰?”
鶴詭嘴角咧得更大了,“咯咯,我是誰?咯咯,我是鶴詭。”
鶴……
想到剛才雌性幼崽對鶴芽的稱呼,眾人默了,又看向躺在地上的鶴芽。
俞筱眠吃完木棍上的烤肉,將油滋滋的棍子在火上烤了烤,然后用棍子的尖尖戳在鶴芽的胳膊上。
“啊!”
鶴芽被疼醒,捂著胳膊彈坐起來,一抬頭就對上暗紅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身體一軟又要暈過去。
俞筱眠默默的拿著木棍又刺了一下。
這樣精彩的母子相認大戲,怎么可以沒有主角呢。
做好事不留名,請叫她俞大善人,謝謝!
鶴詭全程就這么滲人的盯著鶴芽看,對俞筱眠的動作視而不見。
其他人因為角度原因也看不見,只見到鶴芽突然要暈倒,又慘叫起來。
叫著叫著,痛意消減,鶴芽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她身體顫抖的厲害,猛地推了鶴詭一把,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可能還活著,怎么可能出來……不可能,不可能?!?p> 她眼淚不可抑制的流出來,眼神越來越渙散,像是看到了什么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恐怖存在,整個人一邊快抖成了篩子,一邊瘋狂的歇斯底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