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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瑟瑟白云飄,萬物蘇醒,林間嘰嘰喳喳,好生吵鬧。
忽有雷聲起,豆大的雨珠點點砸落地面,濺起泥土,留下坑洼,滴答滴答的聲響逐漸浩大——淅瀝淅瀝,風漸冷,雨漸濃。
銀色閃電交叉登場,好似天邊有了裂縫。
帽子樹下,凌亂散落著畫紙的桌上,有一只疲倦的小狐貍縮在畫紙堆里,翻了個身,差點翻了下去。
秦陽抬起頭來,睜開眼縫瞧了一眼,恰好看到這一幕,他無聲笑了笑,輕站起身子,目光在一張張畫紙上掃過。
看來小狐貍昨夜忙了一晚上,那就讓她多睡一會吧。
秦陽抬頭望向那洋洋灑落的雨幕,透過結界光壁都能感受到那股雨天的芬芳和悶熱中的清涼,快要入秋了。
小狐貍睜開眼睛、坐起身子,打了個倦懶的哈欠,然后就看到了那負手而立的背影,她忙抬手掩住嘴,繼續打哈欠。
卻見,秦陽肩頭輕輕聳動,他干咳了聲,轉過身去,望向那懵懵然的小狐貍,笑而不語。
“就知道笑,還不快過來幫我整理東西!”
小狐貍站起身子,彎腰拾掇畫紙,嘴里對著秦陽數落個沒停。
“來了來了。”
秦陽笑容燦爛地上前幫忙,也不急,小狐貍拾一張,他撿一張,邊撿邊聊樂趣多。
外面雨勢漸小,綿綿飄落,好似揮灑夏日風情的余熱,涼爽微寒,細雨無聲。
秦陽和小狐貍收拾完后,就熱了飯菜,溫情似火地邊聊邊吃,美中不足,飯菜太少不夠聊。
“嫌少自己做!”小狐貍叼著一根筷子,對著秦陽上下晃了晃。
“自己做就自己做?!鼻仃査⒅?,輕晃腰身,神氣地回了句。
“飯吃了你就這個態度?”小狐貍很不滿地把筷子扔過去刷。
秦陽的目光瞥向小狐貍,舌尖劃過嘴唇,似是一笑:
“哪里吃了?”
“你不認賬!”小狐貍雙手叉腰,仰起頭來望著他,一臉不快。
“那下次碗你刷?!鼻仃柕?。
“飯你做!”小狐貍道。
秦陽有些不信:“當真?”
“真的不能再真!”小狐貍頷首,
接下來的日子里,小狐貍嚷嚷著要吃烤肉,一次兩次沒什么,次次這樣秦陽就不開心了,飯都是他做,連拿個碗來盛都不行。
“你很好??!”他咬牙切齒、目光幽幽。
小狐貍坦然一笑:
“明天就是秋臨了,我們吃了這么多天的烤肉也有些膩,干脆炒幾個菜和弄碗湯吧?!?p> 秦陽信了。
結果到了刷碗的時候,小狐貍又說那是上個月的事情,現在都9月了舊約不算,見到秦陽不肯放棄,她直接說了句:
“反正我不吃也沒什么,你自己看著辦!”
耍賴!
簡直就是無賴!
秦陽刷著碗,心里無比氣憤——小狐貍躺在小椅子上愜意地喝冰鎮涼茶,還沒有他的份。
“哎呀,我自小嬌生慣養,當真做不來這事?!毙『偹剖菫榇撕芸鄲?,“你多擔待擔待?!?p>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秦陽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現在不一樣了。”小狐貍道。
“也是?!鼻仃柧拐J可了這點。
小狐貍過了一會,悄悄對著秦陽比了個大拇指,后者收起碗,擦了擦手,湊過來小聲道:
“我娘家人走了?”
我……小狐貍抿嘴,忍不住開懷大笑,遠處正離去的某位漂亮族長聽到這話肩頭一陣聳動,身形迅速消失,注意形象。
小狐貍笑得合不攏嘴,“我說,你這太像了吧?!?p> “過獎過獎,快給我喝一口,快渴死了。”
秦陽擺了擺手,表示不值一提,他接過了小狐貍遞過來的杯子,也不用吸管,就這么喝了一大口。
然后又咬著吸管輕吸了一口,這才不舍地把果汁所剩無幾、冰塊一大半的杯子遞還回去。
小狐貍看不出表情地接過,咬住吸管,吸著果汁,準備啟程趕路,快到山腳下了。
她隨即又想到,秦陽這些天都沒怎么修練,還經常發呆,真是不思進取。
秦陽回頭看向仍未動身的小狐貍,出聲催促了下:
“走啦!”
小狐貍跳到秦陽肩上,就地盤坐下來,搗鼓了好一陣,忽然開口道:
“情報上說,溫泉谷那邊去了不少勢力的年輕人,你要不要去看看?!?p> “有美女嗎?”秦陽腦子一抽,脫口問道。
“有?。 毙『傂χc頭,身軀徒然元力加持,壓得秦陽身形一側,苦不堪言。
秦陽面龐扭曲,咬牙說道:
“有我也不去。”
小狐貍散去元力,隨口說道:
“也是,聽說他們全都達到了凝元境,你去頂多就是送菜的份?!?p> “他們會給錢嗎?”秦陽無比認真地問道。
他現在缺什么?
答案毋庸置疑,靈石!
萬源火那里就是個銷金庫,前些天他問了下小寂大致要多少靈石,它直接回了句,先來九十九塊中品靈石當點心。
他現在身上一塊靈石都沒有,可謂是身無分文,寸步難行!
“你缺這個?”小狐貍挑眉笑問一句。
“缺自己賺的?!?p> 秦陽扭頭看了眼小狐貍,起身朝前掠去,按照他的腳程,以及小狐貍的估算,大概傍晚就能到那。
“還挺有想法?!?p> 小狐貍看上去心情不錯,他有這想法接下來應該會努力修練了吧,哪怕修一會也好啊。
秦陽沒有多說,腳下輕踩著枝丫,與林間的各種聲響融為一體,偶爾錯開有妖獸盤踞的地方,那些勢力估計有長輩陪同,自己這邊還是安靜點好。
說不定牧小喵那貨也來了,不能讓他發現自己,不出意外的話他不久后就會迎來喵生最開心的事,祝他好運。
——秦·預言家·陽。
此時,牧小喵執事和暗月小禾兩位外門長老正在那座萬里高山之上的湖泊旁站著,后方是星月宗的弟子,默默看著其他外界大勢力的弟子沖入湖中探查。
爭不過,要是受傷了還不占理,起碼現在有趕來的宗主在這撐場子,看戲就行。
此乃暗月長老的提議,星月宗宗主姓元,是個白白胖胖、眉宇和善的白衣中年男子,他點頭同意了這點。
只要那三生宗的完犢子不挑事,一概不參與。
牧小喵瞧著那進行得如火如荼地探查行動,覺得有些無趣,就跳到暗月懷里打起了盹,其余門人見到宗主都沒說什么,也不發表意見。
要說這三位加入不久的外門長老和執事誰最邪乎,當屬牧小喵執事,氣息、血脈、實力都普通,卻誰都不怕,還敢跟內門長老頂嘴。
甚至被宗主傳喚,還完好無損地走出了宗主的山峰,也不跟任何弟子親近,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吃,偶爾活動也是踏青曬太陽。
不過對方的月俸就是吃的,他們也不好說什么。
牧小喵此時的內心并不平靜,他那根藏到衣服夾層里的毫毛感應不到了,就在離這不遠的地方,難道秦陽發現了?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被盯著的感覺,那目光很是挑剔地看了他一遍又一遍,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秦陽現在怎么樣,都快有一年了,連他一點消息和蹤影都沒有,真是個不省心的主,他牧小喵多正經,從來只趴暗月懷。
元宗主瞧著一點發現都沒有,就想帶人離開了,可三生宗自從三個月前吃了大虧以后心里一直憋著一股氣,哪能就這么輕易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就元霖生帶來的這些人,連核心弟子都沒有,這不就是把臉送到跟前任人打嘛!
“元宗主,你這么急著走可是有要事?”
三生宗宗主姓柳,名自在,是個高瘦的老頭子,長須白發好人眼。
“柳宗主,不知有何吩咐?”元霖生腳步一頓,滿臉堆笑。
“吩咐談不上,我哪敢吩咐元宗主,只是這青年才俊共聚一堂,難得的切磋機會,不如比上一比,也算不虛此行。”
柳自在撫須輕笑,目光卻是看向其他宗門,這些都是嶺南繁江附近的宗門,雖然有些比不上自己,卻也有著不少好苗子。
其他宗的宗主盡皆笑而不語,對此并不表態,這星月三生兩宗歷來不合,更是沒少刀槍相見,柳自在那點算盤打得也太明顯了吧。
元霖生微不可察地瞇了下眼睛,轉而看向一旁抱著貓的暗月長老,問道:
“暗月長老身處外門要職,更是此次行動的帶領者,不知意下如何?”
要職?
柳自在微不可見地扯了下嘴角,眼底閃過一抹莫名的意味,好一個元霖生,敢拿一個沒什么實權的外門長老來惡心自己。
他拱手笑道:
“元宗主可真是禮賢下士,連這點小事都需要請示下屬,佩服佩服!”
元霖生笑而不語。
暗月此時已明白自己該做什么了,他微微搖頭,用酥骨的陰柔嘆了一聲:
“柳宗主過譽了,當時要不是貴宗出手攔住了人家,我還不知要陪多少錢呢。”
論聲音的殺傷力,連鎮定自若的元霖生都覺得渾身不自在,更別提周遭弟子和那些看戲的人了,他們看向暗月的眼神很是復雜。
不少不知為何,還微微躬身,九成八不是佩服。
牧小喵睜開一只眼睛瞥了一眼笑容停滯的柳自在柳宗主,他也有樣學樣地跟了句:
“是啊,我當時吃著魚干,嚇得那是顫栗不安,渾身發抖,得虧那位發善心的苗長老,真是謝謝。”
他的聲音一會雄厚一會嬌滴滴的,搞得人有些錯亂。
星月宗怎么收了兩個奇葩呢?
看戲的人表情都有些怪異,心底對于星月宗的評價卻是更上一層樓,這意味著那個不擅長明褒暗諷的星月宗一去不復返,還很惡心人。
這位苗長老抬起袖子遮住臉,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誰不知道兩宗勢如水火,當時要是自己那群人不在那,這事肯定成了星月宗的笑話。
——光天化日之下宗派大門被端了,那丟的就是一宗的臉面。
可問題是,自己當時在那,且首當其沖那就不一樣了,不攔那些弟子活不了,攔了打的就是自己的臉。
這元宗主當時直接就已處理宗門事故為由把他們“趕”了回去,一行人鎩羽而歸,還落得一地笑話,一見面氣勢上就弱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