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小白干巴巴地望著自己大哥,事情都說完了,怎么還不放了自己?
秦陽手腕輕轉,捆住小白的魚線驟然一松,他收起釣竿,轉身走向篝火處,至今沒有什么表示。
這是啥意思?
小白偏著腦袋,望了一會那離開的背影,他眉頭一皺、嘴巴一抿,忽又重重點頭,動身飛到大哥的肩上,笑道:
“大哥,我在路上還看到……”
秦陽扭頭看向小白,臉色竟然有些復雜,小白識趣地趕緊閉嘴,轉而說起了其他事情:
“我現在連那逍遙老人家的傳人是誰都不知道,爹娘也不說,只告訴我要好好修煉,起碼得揍個百來次,要是輸了,他兩就再生一個。”
“我還巴不得呢!”他在心里補了一句。
秦陽搖了下頭道:
“不要有負擔,對方頂多就是來自天武院。”
‘大哥,你說的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小白的面龐肌肉不自然地抽了幾下,天武院他還是知道的——自從上次沒認出那個酒鬼前輩,他就去查閱了一下資料,等日后登門拜訪,了卻一樁心事。
不查倒沒什么,一查嚇一大跳,那酒鬼前輩還是東勝州天城天武院院長!
后面可以查閱的記載可就多了——看得他頭腦發昏,心里愈發凝重,雖然不怕對方對自己下黑手,可又沒說不能使辮子。
這一來二次,自己豈不是要累死,還平白染上了不少麻煩。
因此,在他聽到一處大河邊有一個假釣的人,他立即想到了英俊帥氣的大哥,大哥跟那酒鬼前輩關系好像不錯,還挺像,他就特意來這借招,順帶回答一些事情。
秦陽聽著小白的傾訴和意圖,坐到了矮凳上,用竹簽串起處理好的長蝦,放在篝火上烤制,小狐貍和龍翳樂得如此,兩個人還真有點忙不過來。
小白見狀,機靈地照做,靜待大哥的高見。
只聽得他道:
“放心,他心胸雖然狹隘了些,為人也不厚道,不過他應該顧及不到你。”
小狐貍、龍翳:……
這應該是秦陽(師父)最近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吧,那個人誰啊?
小白聽完長出一口氣,頓時輕松了很多,碎碎念道:
“這就好、這就好……”
暗中某個早已拎著酒趕來,打算開導秦陽的秦某人腦海里一直回蕩著秦陽方才的扎心話語,什么狹隘、什么不厚道,自己有這么不堪嗎!
他氣得扭頭就走,白瞎了自己的滿腔情誼,哼,酒我自己喝,你的事自己看著辦!
秦陽忽然抬起頭,左右環顧一圈,似是想找什么東西。
“醬油?”小狐貍拿起一旁的小碟子,內里盛有半碟濃郁醬香的黑色流體,邊上還有由深及淺的痕跡。
秦陽看著小狐貍,沒有伸手。
小狐貍似是明白什么,麻溜地抬手抹了下嘴角,對秦陽笑著問道:
“哈哈,現在還有嗎?”
龍翳側目一看,心里發笑,其實一直都沒有,師娘太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另一旁,小白叔安靜地給紅锃锃的鮮蝦澆著陳醋,然后一把塞進嘴里,往外一拉,吃得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秦陽伸出拿著竹簽的手,在小碟子輕點幾下,放到嘴邊,小口均勻地吃著,忽然對小狐貍道:
“你偷吃。”
小狐貍忸怩地略微低頭,抿著嘴唇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似是在說:我忍不住嘛!
“也不叫上我。”秦陽補了一句。
“……我何時這么主動過?”
小狐貍先是一愣,繼而難掩笑意地打趣道,可秦陽沒有回答,默默吃蝦,真是個榆木腦袋。
龍翳瞧著近來師父師娘相處的日常縮影,她忽然想來點陳醋,換換口味。
誰知,小白還真遞來的陳醋小碟子,龍翳愣了愣,前者笑道:
“侄女,這個開胃,對身體好。”
“謝謝小白叔!”
龍翳會心一笑,拿起新烤的紅蝦,在醋碟子里一頓亂攪,然后開心地放入嘴中,眼角含淚,好酸!
小白瞧著這前后的反差萌,真不知該說對方是自找苦吃好,還是單純天真,不知道陳醋不能當飯——吃?!
他一臉驚愕地看著秦陽把一碟子陳醋喝了下去,就這么喝了下去,就這么……
秦陽瞧著左右投來的詫異目光,努了努嘴道:
“刺激食欲,我有點沒胃口。”
他說完就伸手拿起一旁串好的蝦,放到火上,耐心地烤制。
等差不多了,他就一串接一串的吃,也不沾點調味料,原汁原味,鮮香四溢。
龍翳想試試,不過被提前嘗試了的師娘攔住了,她看到臉皺巴巴的師娘不容反駁地搖頭,只好正常開吃。
忽然,她眼睛一亮——看到小白叔張大嘴巴,尾巴拿著醋碟子的一端,一副想喝又不敢下嘴的猶豫樣子著實有趣。
為了鼓勵小白叔,她言道:
“小白叔,你想想心姨在跟其他男子光明正大地聊天,比如跟師父。”
小白一臉不快地望著這個連打比喻都不會的侄女;
小狐貍老臉一拉,眼神幽幽地望著這個不會說話的徒弟。
秦陽抬眼回想,認真地解釋道:
“第一沒有光明正大,基本都是她威脅我或是信息交易,第二她沒事不會來找我,就算找我也是缺人幫忙,第三……”
小白趕緊打住秦陽的話語,一臉佩服道:
“我先干為敬!”
言罷,他還真喝了下去,豪爽地吐出一口酸氣,一點事都沒有。
秦陽望著小白,嘴角忽然咧起,抬指戳了一下他的肚子,隱約聽見什么碎裂的聲音,很是干脆、響亮。
壞了!
小白心里咯噔一下,臉徒然皺成一團,捂著肚子,在那喊饒:
“酸、酸、酸死我了!”
小狐貍、龍翳瞧著這滑稽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后者看向秦陽的目光有著難以掩飾的崇拜,師父說了幾句話然后一戳,小白叔就現回了原形,真厲害!
小白哆嗦著身子,吃了幾條蝦,緩緩后勁,他不經意間瞥到侄女那幸災樂禍的笑容,微笑中透著和藹地道:
“龍翳啊,要不你也來體驗下這個?”
他說著不知從哪又拿來了一碟陳醋,滿滿當當一整碗。
“不要,謝謝小白叔!”
龍翳果斷搖頭,要是小白叔沒喝之前她或許還敢嘗試,可已經看到了如此慘狀,自己也就沒必要去領罪受,自己又不傻。
小白似是覺得惋惜,打算自己喝:
“我這碗可是甜的,既然你不要,那我就自己喝咯!”
“真的?”龍翳半信半疑。
上鉤了!
小白心里興奮,臉上卻是絲毫沒有吐露出來,反倒有些不快:
“你難道不知道還有甜醋一說?外酸里甜,人間美味。”
他恰到好處地止住了手中的動作,刻意聞了聞醋香,擺出一副陶醉的樣子。
龍翳已經信了七分,等向師娘確認是不是有甜醋一說的時候,她已經信了九分,這可不怪小狐貍,事實上還真的有甜醋,只不過沒有擺出來。
至于最后一份,龍翳打算自己留在心里——不能讓師父覺得自己這個徒兒一竅不通。
于是,她欣欣然地接過了小白叔不舍遞來的甜醋碟子。
她瞅著手里的小碟子,心里泛起了嘀咕,這甜醋好像跟陳醋沒什么區別,也跟醬油有點像,聞起來好酸,還有點香,應該是沒錯的了。
“小白叔怎么忍心騙自己呢?”她心里只好借此安慰自己。
“那我就不客氣咯!”龍翳略帶試探地看向小白叔。
小白這個老蛇精豈會因此而露餡,他輕嘆一聲,眸子橫轉,目光在那醋碟子和身前的烤蝦徘徊,似是在猶豫要不要收回來。
龍翳瞧著這不像作偽的樣子,端著碟子的爪子微微后挪,忽又伸向前,對小白叔道:
“這碗我就讓給你吧,我喝下一碗。”
小白尾巴一顫,差點沒拿穩竹簽,他笑了笑,盡量使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說道:
“既然這樣我就卻之不恭了,謝謝侄女的好意!”
他快要飛到龍翳跟前的時候,嗓子忍不住發顫,一想到那酸味他心里就泛苦,自己挖坑自己跳,白如玉,你了得!
這突然反轉的一幕讓小狐貍不禁庫庫庫地笑了起來,自己都這么配合,你還是沒坑到,演技不過關吶!
龍翳似是從中知道了些什么,她轉而自己喝了,眉頭皺緊、雙眼緊閉,嗓子發顫道:
“小白叔,你這甜醋好酸,是不是拿錯了?”
小白被這突然來的一幕嚇到了,待聽到侄女體諒的話語,心里竟有些愧疚,他歉意道:
“其實沒有拿錯,本來就是陳醋,小白叔騙了你。”
小狐貍抬手輕拍龍翳的后背,輸送溫和的青色元力助其緩解后勁,似是為了強調某件事情,她道:
“師娘可沒有騙你,你問的是不是有甜醋一說,的確有,我也照實回答,要怪就怪你的小白叔。”
小白訕訕一笑,掏出一大把糖果,遞給龍翳,和藹道:
“來吃點糖,沒那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