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點白菜碎末吧。”秦陽往那看了看,表情有些無奈。
“白菜也沒有。”牧小喵伸手想要去拿,卻發現同樣空空如也。
“被豬拱了?”秦陽挑眉問道,
“你咋知道?”牧小喵眼里滿是驚異。
“師父告訴我。”秦陽認真道。
丹宣正和著面,嘆聲道:
“昨天我去買菜的時候,那賣菜的是這么說的,什么自家白菜本來好得很,結果,不提也罷。”
他說完,回頭對著桌旁五人道:
“那人還說了,那被帶走的白菜要是受委屈了,他就拿刀去找他,一旁放著的刀磨得锃锃亮,而且脾氣烈得很,白菜賣了半天都沒賣出去。”
“爹!”龍贏瀛喊了一聲,眼里蕩起漣漪。
她剛起身就愣住了,只見門外有一白發蒼蒼的老人緩緩走來,他穿著青色布衣、帶著蓑帽,腰背輕微佝僂,不復當年的風彩,可想而知這些天他過得多煎熬。
女兒跟人跑了,又擔心她會失魂落魄、黯然情傷,也不知睡得好不好;
可當女兒圓了心思,又擔心她過得好不好,平日里有沒有受委屈,會不會肆意遷就、臉上是否還有笑顏。
“岳父好!”秦東升立刻站起了身,拱手甜甜喚了聲。
秦陽咂舌、牧小喵撇嘴、丹宣臉上有些得意,買白菜的錢不用給了,木漓、呂小然拱手說了聲,便抬起椅子走到另一側。
龍贏瀛伸手拉來椅子,臉上滿是笑容:
“爹,您快坐。”
龍海緩緩坐下,摘下帽子,放到椅子旁,輕吸了口氣道:
“我很想問一句,我的女兒是不是跟秦家過不去,大的早嫁,小的又來,是不是連我孫女——”
他好似瞥到了什么。扭頭看向那很帥又很玄乎的小伙,溫聲問道:
“那小子,你是不是也姓秦?”
“老前輩,您別多想,我跟您孫女八竿子打不著,見都沒——”秦陽抬手扶額,默默抵著頭,繼續弄餃子,自己,算了,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只見門外又走來一穿著黑色長衣的少女,她臉龐修長白皙,長發如瀑,一雙杏眼飄然靈動,身材高挑、腰背筆直,英氣迥然,令人無法忽視。
“姑姑!”龍靈的嗓音清靈干脆,很是好聽。
“龍靈,你也來了。”
龍贏瀛的笑容很燦爛,然后回頭對著秦東勝神氣地一揚頭,無聲說著,我家里來人了,心里硬氣的很。
“都坐吧,剛好趕上早餐,這些我自己做的,那兩是我學徒,你們不用在意。”
丹宣將和好的面推過去,手中白光一閃,瞬間變得干凈起來,得招呼人就懶得去洗了。
“老人家,你這包子要錢不?”龍海笑了笑,挪著椅子靠近點門邊,又伸手拉開靠近里面的椅子,招呼龍靈坐到這邊來。
龍靈點了點頭,起身坐下,對著對面兩女笑著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木漓、呂小然回了一禮,隨即吃著包子,對著秦陽那貨開始傳音,漫天敲打徑直落到秦陽腦海里,讓他腦殼發昏,連連點頭,晃動腰身,很有節奏感。
這讓龍靈不由往那看了一眼,嘴角忽有笑意浮現。
“你都沒收我給的白菜錢,這包子自然也不收,吃吧,嘗嘗我的手藝如何。”丹宣緩緩往前一靠,擋住了秦陽。
秦東勝連忙讓座,站到了丹宣原來的位置,手中端著盤子,還拿著筷子。
他忽然笑道:
“贏瀛在這吃好睡好,岳父不必擔心,待會我們一起去天城,你另一個女兒老早就想帶著孩子去找你了。”
龍海睜大眼睛,忍著起身的沖動,激動道:“我有孫子了?!”
“有!剛出生不久。”秦東勝吃著包子憋著笑。
龍海哪里還不明白對方在詐自己,可想著有孫子了,自己又有了動力,畢竟孫子總不可能被拐走吧,他隨即大手一揮,豪氣道:
“咱爺兩就住那了!”
這……龍靈瞧著爺爺那樣子,有些怕對方的暴脾氣在那邊用得不順暢,可她又多了幾個家人,自己其實還是很想過去看看的。
龍海瞥一眼龍靈,擺手道:
“放心,你爺爺我經歷了這么多的沉痛打擊,早已學會修身養性,我還想看到我重孫子呢。”
“爹,您沒事不要發誓,書上看到的都沒有好結局。”龍贏瀛小聲提醒道。
“你——放心,爹好得很。”
龍海淡定地收回目光,伸手接過了丹宣遞過來的兩碗四筷,擺上開始夾包子,一嘗還真不錯,”汁滑肉嫩,香而不膩,老人家你這手藝當真不錯。“
“哪里哪里,為師者總得會點東西。”丹宣謙虛地笑了笑,“后面還有,要是不夠我再添,別客氣。”
“有老人家這話,我就放心了。”龍海笑了。
于是,丹宣瞧著龍海那不停的筷子和桌上接連更迭的蒸籠,臉上的笑容不改,反正不用他忙乎,直到一層特殊的蒸籠出現,上面有兩道人影高舉綠旗:
【蒲藥碧蓮花】
他臉上有少許笑容凝固,心里暗罵這兩家伙怎么不把這層抽出來。
秦陽和牧小喵挺無辜的,他兩想抽,可您下手太快了,刷的一下就沒了影,真不是故意的。
木漓、呂小然瞧著那顯眼的字跡,有些不知該說什么,這本來就是給大哥準備的,可這上了桌又是怎么回事?
龍靈手中的筷子一頓,怎么說就挺震撼,抬眼就看到姑父那忍俊不禁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她似是明白了什么,低頭默默吃著碗里可愛的海星魚肉包。
而龍海的笑容直接停滯,他嘀咕道:
“老人家,這也是你做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龍贏瀛手捂著腹部,直接笑了起來,瞥到老爹瞪眼瞧著自己,她忙解釋道:
“爹這不是說你的,是給東勝的,他跟我說回去的路上瘋狂撒糖,然后就有了這個。“
龍海點了點頭,起身將那蒸籠遞給秦東勝,笑道:
“那沒事了,你小子自個留著,慢慢吃。”
“謝謝岳父。”
秦東勝扯出不怎么難看也沒有笑意的笑容,伸手將那特別的包子收入手中的戒指,然后喚起蒸籠往后飛去,撲的一聲砸到面粉里,白霧飛揚,一人一貓瞬間化作白影,在白霧里忙來忙去。
秦陽咬牙忍了,牧小喵沒忍住,小聲罵道:
“某個姓秦的不要臉,扶腰接湯笑腆腆,送錢送禮老龍仙,潸然淚下此非賤。”
“灰袍酒壺踏遍天,夜深人靜顧自眠,西有黑龍紅衣仙,孤身一人日如年。”秦陽接了下去。
“今有灰袍從天降,紅衣烈心只為郎,意境闌珊把心藏,我輩尤憐付心荒。”
牧小喵撥弄著餃子,嘴里不停地吟唱,其聲悠悠,前前后后好似一幅副畫卷在眾人腦海隨之展開,紅衣凄婉,灰影無情。
這讓龍海眼眶紅潤,自己女兒原來過得這么苦。
龍贏瀛連連搖頭,真沒有這么慘,龍靈瞧著姑姑著急的樣子,心里嘆了一聲,自己以后要是動心了,也得把心思好好藏起來,免得爺爺在那茶飯不思、失神恍惚。
秦東勝挺委屈的,他真沒有那樣,剛想說話就聽見秦陽在往死里坑他:
“紅衣相隨灰影讓,冷口胡言莫要強,抿嘴談笑亦無終,回首拂面淚兩行,四人收禮拼命幫,就差把人推入囊。”
“女兒啊!”
龍海老淚縱橫,握住龍贏瀛的雙手在無端顫抖,痛心失婉,令人不禁抬手抹淚。
“爹,真不是這樣。”
龍贏瀛心都亂了,哪里有這么慘啊,她隨即深吸口氣,扭頭對著秦東勝怒斥道:“你兩給我閉嘴!”
“是!”牧小喵、秦陽應了一聲,木漓和呂小然不禁抬手扶額,如果不是場景不合適,真想揚起袖子把他狠狠揍一頓。
丹宣、對面的龍靈默默吃包子,這事管不了。
秦東勝愣了一下,連忙上前道:
“岳父,真不是這樣,我要是狠心一開始就不會讓她跟著我,而且后面還是我在追她。”
他說著不知情緒是不是受了感染,竟有些委屈:
“你是不知道,我走到哪她就從那離開,一點都不搭理我,要不是我也送錢送禮,那兩憨貨絕對不幫我。
“因為他兩嫌我給的不如您多,也不夠誠意。”
龍海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嘴角,故意順著話道:
“那后來呢?”
秦東勝眼中有著少許追憶之色,感慨道:“后來,”
他微微搖頭,抬手抹了下眼角,表情委屈,躊躇道:
“我就看見她在偷偷練槍,連我看了好半天了都沒有發現我,于是我偽裝了層身份,扛著長槍在那逛。
“漸漸的熟絡了些,就對招練了起來,當我滿心歡喜離去的時候,全然不知她已經看出了我。”
他說到這,話鋒一轉:
“不信您瞧,贏瀛的修為提升了很多。“
“真的——”龍海探查了下龍贏瀛的氣息,驚然發現她的修為絲毫不弱于自己,隱隱有穩壓一頭的跡象。
他似是恍然,緩緩點了點頭,似驚似喜道:
“女兒啊,你明白提升修為拉近距離,這是好事,你也真是的,都快擔心死我了。”
“爹。”
龍贏瀛撒嬌喚了聲,“你又不是不明白女兒的性子,我哪會那樣啊,都怪那兩在煽風點火。
“其實他那時哪怕沒怎么理我,可也不會拋下女兒一個人,就算離開也會說去幾天,您就、別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