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守不住的。”丹宣絲毫不意外地道。
“為什么?”秦陽抬頭眨了眨眼睛,又問道。
“我知道你經歷了什么,只是不想騙你,我說實話你又不愿聽,你讓我怎么辦?”丹宣道。
他吃了塊小餅干,繼續(xù)道:
“你自小就喜歡抓住一些東西,不愿放,你還是習慣性地按照以前的思維來處理事情。
“那么,我想問你一句,你是否問過對方的意見,是否尊重過對方的感受?”
“這是兩句。”秦陽道了聲,“這樣有什么不對嗎?”
“還談不上對錯,”
丹宣微微搖頭,“你還不明確自己現在的身份,你不是以前的你,可以放下一些東西,不用去顧慮那么多,這樣有什么不好嗎?”
“那你呢?”秦陽抱緊膝蓋,看著遠處,眼里沒有光彩。
“你是不是忘了我兩還是朋友。”丹宣忽然笑了笑,“我做到了,你呢?”
秦陽沒有回答。
丹宣也不急,繼續(xù)道: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足夠的人格魅力,那些常人仰望不可及的存在都會幫你,那么這次呢?
“當失去價值,只有少許人才愿意相信你,你現在的內心好受嗎?你是不是更想做出一些大事出來,去證明自己?”
秦陽依舊沒有回答。
丹宣也不惱,接著道:
“那么,我還想問你,你這么做,甚至不擇手段、敢于付諸一切、承擔不必要的負擔地做,我又該如何自處?
“我抱你回來是不是變成了別具用心,我收你為徒是不是想讓你為我做些什么?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當什么?”
秦陽還是沒有回答,小狐貍和龍翳有些擔心后續(xù)會走向不好的局面,可自身卻無法去干擾,這的確也是自己近來的疑惑。
他太執(zhí)著了。
丹宣接過秦哲遞來的餛飩,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咬了一截,繼續(xù)說道:
“說到底,你不愿放下,本身就是一種懦弱的表現,難道月亮時時刻刻都是圓的,不圓你就要把它弄圓嗎?”
秦哲心里嘀咕,這個比喻怎么有點怪怪的?
丹宣瞪了他一眼,后者立馬老實起來,乖巧懂事才是此時的本分。
秦陽打破了沉默,難掩迷茫地道:
“我要是放下了這個堅持,我還是我嗎?”
只聽得撲通一聲,餛飩落到了湯里,濺起三兩油花,丹宣忙拿來手帕擦了擦桌子,嘀咕道:
“你要是想用這個來定義自己也不是不可以,那么你就去做、去奪、去搶,我不攔著你總行了吧。”
他接著抿起嘴,左右看了看,生氣地說道:
“中州不是有那么多好地方嗎?你去把他們的家端了,把那些宗門拔了,這就是你的堅持,這就是你想要的自己。”
“你就去當你所謂的救世主吧!看看有幾個會感謝你。”他語氣一橫。
“我有魔心。”秦陽忽然道。
小狐貍、龍翳都為此感到驚訝,怎么說到這個,要說秦陽有禪心,那肯定沒有異議,可魔心從何而來?
“我也不是什么正派,我只是一個想要守護身邊人的小人物。”秦陽接著道,略帶自嘲地一笑。
“我想要守護身邊的人,至于守護中土那只是順手而為,這樣有什么不可以嗎?”他似是在問自己。
“我不是別人想讓我怎樣就怎樣,我只是自己想做,無愧于心,這樣有什么不可以嗎?”
他又道:
“我想做,因為我就是這樣,不論我走得有多高,選擇誰都有,我只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選擇去毀掉自己。”
小狐貍、龍翳漸漸陷入了沉思。
小院子里,秦哲眼睛不停地眨來眨去,老師是不是故意這么說的,看來自己有必要跟師父學學,如何恰合時宜地當個透明人。
“你太執(zhí)著了。”丹宣點評了一句。
秦陽不在意這些,笑道:
“我就是這樣,所以他們不要惹我,不然我真會那么做。”
他隨即換了一副談笑的語氣:
“師父,我發(fā)現以前的我過得太不自然了,權力和實力帶給我了一種便捷,反倒忽略了內心更重要的東西。”
“是什么?”丹宣有些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了。
秦陽思索著道:
“我首先得是我自己,其次才是其他,我忽略了一點,當我沒了這些,或者說換個人擁有這些,自己是不是就變得可以替代。”
他越說越有一種自信,來源于內心,不覺自己此時在龍翳的眼中是那么偉岸。
“這是一種內和外的潛在聯系,以及自我認知差異的結果,什么是可以放置一旁、什么是可以傍身相隨,需要對人生有一定的感悟。”
“所以,你是在夸自己?”丹宣表情有些怪異。
他本意是想讓他不要這么執(zhí)著,免得遭人利用,現在又是要整哪一出,自己的用意有這么深嗎?
秦陽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開心一笑,承認了這點:
“是啊,其實我一直都在這么做,只是有時候舍不得。”
添畫不能再這么淡定了,他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聽得冥冥之中傳來一道聲音:
“自即日起,靈族靈漓卸任靈皇之位……”
后面的他已經聽不進去了,不禁扭頭望向秦陽方向,喃喃自語道:
“我以后還靠什么來找你?”
“我兩是朋友,別忘了,你還是我?guī)Т蟮摹!鼻仃柕穆曇粼谔懋嬓睦镯懫稹?p> 后者聞言一笑,趕緊松開了抓住老人家衣領的雙手,還幫對方理了理衣衫,談笑道:
“老人家,你真厲害!”
丹宣:……
你剛才抓我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秦哲早已躲到一旁,背過身去,用余光偷瞄后方的情形,見沒事了,他又溜了回來,笑道:
“我剛才餓了。”
說著,他還拿起一塊餅干往嘴里塞。
丹宣、添畫瞥著這個臨陣脫逃的家伙,嘴角一撇,齊聲一哼,轉而抬起衣擺坐下,繼續(xù)笑談,多為此事造成了什么影響和轟動。
轟動那是相當大,比如那個靈族新族長風曉曉,她心里有大抱負——想坐這個位子,現在她可不敢坐,早前有人在上頭,起碼有方向。
現在沒了,她拿什么證明自己足以勝任此等殊榮。
先讓她愁吧,隨著靈漓的卸任,也就是秦陽不干了,靈族的氣運反倒沒有低靡不起,那氣運長河愈發(fā)高漲,聲勢巍巍。
其實靈族的氣運之靈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畢竟歷代靈皇都是它選的,當初靈漓——現在的秦陽之所以愿意接這個位置,主要還是因為那時定下的皇后是子憂公主。
雖然用心不純、其心不堅,可對方好歹兢兢業(yè)業(yè),干出了一番又一番令它無比震驚的事情,它從那時便知道此子不可強留。
是不是有些事后諸葛亮?
那它先前,也就是秦陽還沒卸任的時候,為何要同意立下精靈族暫置了不知多少年的族長之位?
其實有跡可循,當年的龍帝、蛇祖、后來的神牧都選擇了脫離大氣運的束縛,既然對方有這個信心,為何不支持?
脫離大氣運又不代表著不是靈族的——什么鬼!
它急了,它慌了,秦陽跟靈族的聯系沒了,連人在哪都找不到!
“皇、咳,哥你又干了啥驚天動地的大事?”秦哲受人之托,對秦陽傳聲聞訊。
“你還要裝嗎?我都成你哥了,你還怕啥?”
秦陽似笑非笑地反問道,用的是靈族獨有的靈訊,周邊的人都不知道。
“咳咳,我這不是想給一個交代嘛。”
秦哲表面帶笑,傳訊的時候則有些不好意思,這家伙藏得太深,至今知道的也沒幾個,連他師父都還蒙在鼓里。
“木漓那邊你去解釋,反正她是知道我的。”秦陽直接當起了局外人。
“我也想啊,我現在已經被她抓起來了,不說不讓走。”
秦哲有些為難:
“她還說自己也要脫離,等等,她的位子為什么也沒了?!”
后面的那句話秦哲喊了出來,丹宣不太明白地看向他,添畫則有些狐疑地瞧著自己的這個徒弟,他似是察覺到了什么。
“秦哲,為師收你入門有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