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你，你也不知道我?！?p>　　秦陽：……

　　沒膽！

　　要不你跟我混得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他開始拐人了。

　　【你自身都難保了，還吃香的喝辣的，美的你——你再扣我雞腿，我就不干了，明天有沒有，到底有沒有，好，謝謝！】

　　秦陽：……

　　謝謝關心。

　　【可惡！】

　　秦陽心里一笑，他平穩輕和地運轉陣法將元力自菱形石燈中牽引出來，帶著萬源火的生命氣息奔入那本懸浮至龍翳上空的石書之中。

　　龍翳一點都不慌，她無比確信師父不會想吃龍肉。

　　這時，一聲僵硬的響動傳出，那石像舒展雙臂、向上高舉，點點金色光粒自書頁地翻轉中飄蕩而起，組成一股涓涓細流沒入天際。

　　隱隱有大道梵音回蕩此間：

　　“其身正觀其心，其心正端其行，不以無為而怨之，學而有致，苦海泛舟，雖上岸不足矣?！保ㄗ?）

　　“莫以無為而憂之，萬物相生又相離，赤陽獨耀，寒月獨清，星點皆熠。”

　　四周仿佛有平和有力的聲音回響，涌入在場三人的心中，龍翳平靜地合上眼睛，默默等待她的道路；

　　小狐貍安靜地盤坐著，默默聆聽，她開始反思這些年的執著，其實只需要再等一等，她的枷鎖不是大問題。

　　秦陽在笑，他上岸了嗎，一直都沒有，任重而道遠，路還在，今復顯，劫已至。

　　難以描述的無力率先涌上心頭、癡妄、不甘、放縱、急躁、漠然、怨恨、心不堅、形不正……

　　一個又一個審判轟然落下，好似一座座大山壓在身上使人喘不過氣來，又好像那是一把又一把誅人利劍，無情地洞穿他的心防。

　　一幕又一幕過往在眼前閃過，回首倚望，哪里有什么考驗和殺機，殺機本身就是考驗，原來他一直都沒領悟師父的提醒。

　　那只是萬源火和小寂想救他而展現的能力，繼而牽動了他潛在的因果，強求自此而始，不會因此而終。

　　他有什么理由去輕視左小羅，他有什么立場去反感秦東勝，他們有自己的追求，自己早就沒了，現在又有了，換來的還有劫和痛。

　　院子喝茶的丹宣差點噴茶而出，他的本意真不是這個，那些話純屬就是說給徒孫聽的，對方心靈純凈，在外界難免會染了道心。

　　自己作為師公，有必要去引導一下她，免得因為期望過高而感到失望。

　　就是這樣。

　　不過有一點倒是真，那就是秦陽的劫一開始就注定了的，幫與不幫都會加快劫的到來，他徒弟挺有挑戰的魄力，就是方式不太對。

　　從因果的方面來推算，呂小然跟秦陽時隔多年的相遇在北星天璣城，龍靈是在天武院跟天機殿的論道大比中，相遇只是緣分，充滿未知。

　　還有好幾個都不對，真是跳脫。

　　剛才還要死要活的，現在跟沒事人一樣，他要是不知道對方有魔心，不喜歡命運的安排，他早把他逐出師門。

　　本來就是要死的，現在你弄成死定了，你說，這樣的徒弟還有救嗎？

　　自此丹宣絕了收徒弟的心思（257淚奔）。

　　忽然，上空的黑云向兩側挪移，一條天路隨之浮顯，仿佛有一道無窮的偉力撥開了云霧得見青天，夜空朗朗深邃，暳星突然銀光暴漲，閃耀大地。

　　“娘，你快出來看，天亮了！”林妙可小跑進屋子，拉著一位眉目姣好，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走出了房門。

　　“閨女，現在還是半夜呢?！崩狭忠荒槻粯芬鈴姆坷锔叱觯澳_剛進家門，后腳女兒就來搗亂了。

　　“我在跟娘說話，你趕緊回去修練，再這樣下去你都配不上我娘了?！绷置羁上蚝髷[了擺手，一副為對方著想的樣子。

　　“你懂什么，老子還是你老子，家里我最大！”老林很神氣。

　　“林楊，你說什么？”林妙可她娘眼睛微瞇，回身略帶審視地瞧著老林，他追她的時候不是這么說的。

　　“孩子她娘，我的意思是說，我趕緊回去修練，修練可是大事，現在我可不就是最大嘛?！崩狭诌呁诉呎f，試圖解釋一下。

　　他剛退進屋子就又跑了回來，一把抱住蕭沁萱，甜甜說了聲：

　　“晚上冷，別著涼了?！?p>　　說完，他趕緊撒手，轉身就蹦著走了。

　　“好老套?！绷置羁刹粷M地嘟囔一句，她吃醋了，娘是她的。

　　“好啦，別理他就是了?！?p>　　蕭沁萱拉著林妙可的手，挪布到一旁的樹下，坐在石凳上，她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給女兒，然后在倒自己的時候，她有意無意地看了對方一眼，忽然開口說道：

　　“可兒，你還在追求淬體極境嗎？”

　　“對啊，我本來想去跟爹歷練了，結果他不肯，真是一點都信我。”

　　林妙可捧著杯子喝了一口，她抬頭仰看，那燦爛奪目的夜空令她慨然道：

　　“我也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帶著爹和娘一起去看，或許這就是我的追求吧?！?p>　　“那你為什么還要走另一條路，你可別想蒙混過關，你昨晚暈倒了我可是知曉緣由的。”蕭沁萱嘴角微微勾起，透著一股溫厚的母愛，沁人心懷。

　　“娘，我想兩道并舉有什么不可以嗎？”林妙可眨了眨眼睛，低下頭喝了口水，很好卻又多余地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那你最近幾天一直纏著你爹跟你講外面的事，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訴為娘嗎？”蕭沁萱說著時候抬手布了一層隔音陣法。

　　林妙可瞧著這舉動就知道娘知道了，不好再作隱瞞，她嘴巴微張，正向說點什么，她娘就發問了：

　　“因為那個小孩子？娘瞧著那樣子也很喜歡。”

　　什么？！

　　林妙可先是微微后仰，繼而表情怪異，眼里滿是難以置信，她趕緊用手遮臉，著急道：

　　“娘，女兒還小，不動凡心，立志大道，哪里會去想這些。”

　　“那就是你口中的大冰山咯？”蕭沁萱笑得有些玩味，就像什么事得逞了一樣。

　　“什么大冰山，別胡說，這里哪有什么大冰山?！绷置羁伤剖怯行┎粷M。

　　“對方說不定是個老人家。”蕭沁萱立刻擺起了正臉，認真地談論此事，她早已過了甜言蜜語的年紀，也見過不少因此而錯付的女子。

　　她又道：“你見過他的真面目了嗎？”

　　林妙可低著腦袋，微微搖頭。

　　“那你覺得他怎么樣？”

　　“我覺得很酷?！绷置羁扇滩蛔⌒α耍⌒牡赜^察著娘的表情，想看出對方也認同她這個發現，卻發覺沒有，一點都沒有，隱隱還有些失望。

　　蕭沁萱感到有些棘手，換做其他她自然可以忽略，可這次是自己身心年幼的女兒，連林二爺都對那小孩贊譽有加，對他哥則不然。

　　她也以了解最近的事情為由去問了鄰居，大致能理解林二爺為什么會那樣評價他：

　　“身心不堅，無法無天，看似不錯，實則內里虛空。“

　　林楊則是：“神秘且難以捉摸?！?p>　　忽然，林妙可的清脆嗓音在耳旁響起：“娘，你還記得我許過的愿嗎？”

　　“這個啊，”蕭沁萱仔細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道：“我的夢中人，是個和我一樣卻又不一樣的人?！?p>　　“嗯?！绷置羁捎行┠槦幔瑳]想到自己的隨口一說娘還記得一清二楚。

　　她接著看到娘擺正坐姿，眼里透著亮光，帶著鼓勵，她想了解自己。

　　“娘，我自己覺得……”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對話秦陽也聽到了，因為嶺楊書院有一股無形無意的波動匯往上空，龍翳的化形需要得到天地的認可。

　　她可以看作是這片天地的孩子，過早地迎來有了新生的希望，屬于脫離既定軌跡的變數，好在天道不是死的，它會留下一線生機。

　　這認可在未來可能就是一線生機，丹宣想的。

　　心神放空的秦陽聽到了許多聲音，其中瀚海和林妙可的格外突出，他無力又痛苦地搖了搖頭，知道的太多反倒成了一種折磨。

　　他究竟想要什么？

　　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別人的更別提有沒有借鑒的價值了。

　　小寂在心里給他打氣，突破自己才是涅槃，輪回不是，一點都談不上。

　　另一側，萬源火所在的光繭有金色火苗冒出，墜入金色海洋之中，它在給秦陽停供活力，不想讓他消沉下去。

　　效果微乎其微。

　　秦陽內心的力量愈發低靡，卻是沒有影響到龍翳化形的過程，他在那邊盡心盡力，他在這邊痛苦萬分，他究竟想要什么。

　　活了太久很多都看得很淡，就好像失去了核心動力和具體方向的飛舟一樣在那飄零，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唯獨沒有自己的。

　　就算為自己而活，自己又想要什么。

　　魔沉淪了頂多就是變得冷漠，可一個本來就陽光開朗、富有活力的人沉淪了，那就很難說，他的心里有著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交鋒。

　　天下雨了，雨雪交加，自燦爛奪目、銀光深邃的夜空灑落而下，泛起點點晶瑩的亮光，仿佛下著一場流星雨。

　　不知帶起多少驚嘆和祈望，林妙可又許了一個愿望：

　　“希望我身旁的姐姐可以多笑一笑，不再莫名悲傷?！?p>　　瀚海意外地也許了一個：

　　“大哥，你一定要平安！”

　　丹宣說：

　　“雨停人未醒，那就完了?！?p>　　注1：我自己想的，糅合不少想法和劇情需要，也不知道引用了哪里，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