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花解語情緒激動地質詢道:
“他幫了你們這么多,為什么你們要坐視不管!
“到底為什么!
“你告訴我啊!”
“幫不了。”高冉然只好打暈了她,走著走著,愈發悲傷。
相處只一個月,自己的道路已經截然不同,他這是要甩下自己嗎?
她心里也沒有答案。
忽然,天外響起一聲:
“你們該死!”
一道星點逐漸在眾人眼中擴大,那是一把飛馳的青劍,只是氣息就已讓此地顫顫巍巍,連一絲抗衡都泯然不起。
滅世之劍!
一道金色棍影破開虛空,銳鳴聲中擋住了那把劍:
“秦東勝,你這劍落下下面的人就全死了,趕緊跟我回去喝酒。”
他見對方不為所動,又道:
“可以慢慢算帳,先回去看看能不能救一下,你不會連命牌都沒有吧?”
說到后半句,他自己都有些沒有底氣。
“沒有!”秦東勝臉色沉凝,“你的心愿有希望了,而我的三弟卻沒了,你對得起他嗎!”
“我有!”孫無憂借著這句話拉走了秦東勝。
“你真的有?”秦東勝不信。
“有個屁啊!你三弟的血脈都拿去救人了,我就是天也沒法子。”孫無憂一臉無奈,“那個家伙就當是你三弟,有個念想,總比沒有好。”
說著,他拿出繩子迅速捆住秦東勝,往上一拋,扛在肩上,迅速飛離。
“我——嗚嗚嗚!”秦東勝又得了一塊塞嘴的碎布。
底下,九都一行人捂住手臂,鮮紅滲出,那只是劍氣邊緣所傷,其余地方有那些老狐貍幫忙,他們同樣也不好受。
接下來就是談判,妖妖閣沒有立國,依舊是勢力。
總閣移到流仙域,也就是妖妖閣本來所在的那座山另一邊,她們早已有這個打算,而她們自然成了諸方拉攏的香饃饃。
一門五戰尊,外加一個實力堪比神戰的神秘高手。
天星一行四人走在山野之間,魅妖抬起頭來,呢喃道:
“他好像救了我們。”
“除了邪男,我們都沒有動殺意。”天星直接甩鍋。
正在喝著悶酒的邪男低頭瞪了他一眼,惆悵道:
“我的格斗技巧還是不如他,回頭得去練練。”
他手肘遁向秦陽,對方一手搭住自己肩膀的時候,還用膝蓋打了下他的腰側,瞬間脫力,現在都還疼。
“他會的太多,不死也得死。”話語稀少的九都罕見地給出了評價。
“海獸的法門?”天星想起了那首動聽的曲子。
此經回想,他隱隱開始忘記秦陽的模樣。
他趕緊止住心思,勉強記得一些特征,臉慘白,虧虛。
“你不是吃了他吧?”天星疑惑地對魅妖道。
“他是個瞎子。”魅妖一臉遺憾,她喜歡完整的。
“瞎子把我打成那樣?”邪男抬手掩面,自覺道,“丟人!”
天星的話被說了,只好擺了擺道:
“回去接任務吧。”
……
秦陽隕落的消息迅速傳開,一些聽聞過這個人的武者滿臉難以置信,那個自以為是、無法無天的家伙竟然死了。
“沒想到在這里也能聽到他的風聲。”下來這里的武者發出了自嘲。
“真的嗎?”
一個穿著黑色勁衣、背著大劍,劍目星眉的英俊男子望著天邊,心里發出了呢喃。
他想到了一些事情,嘴角落寞一笑,扛起大劍回去了。
“我失去了動力,還是去幫你個忙吧。”
他一人來此,一人回去,棱角泛起了鋒芒,氣質沉穩猶如未出鞘的劍在養精蓄銳。
此乃葉塵,那個離家出走的小子。
他走出邊關,朝無邊沙漠走去,一人一劍一壺酒,逍遙得不能再逍遙。
走了大概一個月,葉塵忽然瞧見遠處的沙丘上有一個白衣女子害怕地縮緊了身子,那裝束,那哭聲,真是一點沒變。
“蘇可可,你怎么還沒出去?”他上前詢問道。
蘇可可抬起了頭,臉蛋精致可愛,唯獨那抹哀傷縈繞不去,臉色憔悴,眼角淚痕明顯得似是傷疤。
她第一眼還沒看出來是誰:
“你是葉塵?”
“可你還是一點沒變。”葉塵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距離遇到她有半年多了,自己都成功出去,可她還在原地待著,止步不前。
他接著抬起手來,又道:
“你可別指望我拉你一把,我自己出去的時候都沒人幫,這里晚上很危險的。”
“我不怕,它們一來我就哭。”蘇可可罕見地笑著道。
“還哭得有理有據。”葉塵笑著打趣了一句。
“對啊!”蘇可可點頭贊同了這個說法。
她隨即又道:
“你要回去了嗎?”
“秦陽隕落了,我去跟他爭的心思撲空,只好回去咯。”葉塵眼里有著惋惜,自己只隱約瞧見過對方一面,然后就沒了蹤影。
“狐主說,那個禍害死不了。”蘇可可還是有打聽消息的。
“希望吧。”葉塵心里也有懷疑,那會不會是假死。
可看到的人太多,事情太真,死得太慘,很難尋出佐證依據。
他瞧著蘇可可,不太想明白道:
“你是在等我?”
蘇可可重重點了下頭,說道:
“放心吧,蘇家心法又不是非用不可。”
“……”你別嚇我。
葉塵下意識后撤半步,他略作回想,又縮了回去,伸出手道:
“原來——不對!”
他向后躍飛而去,一手抓住劍柄,進入了戰斗狀態。
那蘇可可嘴角咧起,笑得很是詭異,只見一道巨大黑影自她身后凝出,眼眸染上了猩紅,吟吟笑道:
“葉塵,太聰明可不好哦。”
·“是你太刻意了。”葉塵臉色凝重道。
“蘇可可”認真笑道:
“那是我愛你太深。”
“沒想到你還是逃了出來。”葉塵單手拿劍,嚴陣以待。
他腳步一邁,化作重重虛影,朝前疾奔而去,劍氣呼嘯,隱有破風之勢。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時,一道白色身影投胎似的竄來,慌不擇路地撞到了蘇可可,那黑影短瞬脫離蘇可可的身軀。
葉塵抓住機會,往前飛躍,向下一斬,用的卻是劍身,將其拍了回去,還跺了幾腳。
踩嚴實一點。
“哎喲!”
那白色身影一頭栽進沙漠中,扭來扭去,終于鉆了出來。
葉塵聞聲看去,錯愕又歡喜道:
“小白!”
他前后一瞧,疑惑道:
“紫狼和紫靈兒呢?”
“別提了!”小白一肚子火。
葉塵見狀不再多問,盤坐在地,抱著臉色憔悴,呢呢喃喃的蘇可可,取出丹藥給她服下,他看著看著下意識低下頭去。
蘇可可突然睜開了眼睛,驚道:
“你想干嗎!”
“追你啊!”葉塵直接下手。
蘇可可睜大眼睛,徐徐合上,傳聲道:
“我要你的心只有我一個。”
“那你呢?”葉塵問道。
“早就是了。”蘇可可臉紅了。
“看來生死之間的確容易誕生情愫。”小白說起這個有些唏噓。
葉塵和蘇可可沒理他。
他兩在療愈彼此的傷疤,若不是一行人遭遇了詭異,葉塵自己都不知道他心里藏著蘇菲的影子,而蘇可可則是蘇玄玉。
小白忽然想到紫靈兒會不會也是被控制了,可感覺完全不像,到底是什么導致她變成這般絕情和冷血。
“小白,你怎么一個人?”葉塵忙完了。
還拉絲!
小白沒好氣地瞧著他,走過去道:
“紫狼陷進了沙漠漩渦,我被他拋了出來,而紫靈兒離開了他,說是去找秦陽,可秦陽已經死了。”
“她跟紫狼不是懵生情愫了嗎?”蘇可可覺得有些不真實。
“一開始是跟隨少族長,然后是成為朋友,接著就是道侶,都把我整懵了。”小白有些不是滋味。
“還獲得了我們的好感和祝福。”他覺得自己的血脈愧對他。
若是大哥在這,絕對能看出端倪。
自己也能。
就是太相信血脈了。
“大哥,我對不起你!”小白仰頭大喊。
可四周什么動靜都沒有,看來紫狼陷進去時受到的護持不是大哥出的手。
可能是那個只讓自己進去的禪師。
謝謝他。
“我們回去吧,看看有沒有線索,等準備好了,再去那里。”葉塵當機立斷,此地不宜多待。
“先去星月宗,我要去找那只貓。”小白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他。
出發前神神叨叨,說是此去不詳。
簡直就是烏鴉嘴!
“我正好要去那。”
葉塵說著扭頭看向蘇可可,目露詢問:
“你要跟我去嗎?”
她愣了一下,眼里逐漸泛起光亮,笑道:、
“當然!”
他們出發了。
……
大胤神朝,高高手。
這里擺著酒席,大伙喝的酩酊大醉,吃的是秦陽的席,最不想吃的席。
面容憔悴的花解語取出了一本厚書,放到了桌旁。
那是秦陽生前所留:
《百科全書》
她走到山上看著夕陽落下,嘴里喃喃道:
“公子,你再不出現,我就要走了。”
她接著又補了一句:
“真的走了,再也不愛你了。”
一道溫婉動聽的嗓音自身后飄來:
“走吧。”
她走了。
裝醉的高明醒了,看到那本書上的名字大哭出聲:
“秦老弟!”
秦陽小屋朝天居。
龍胖在得到秦陽血脈后沉睡至今,他擺脫了氣運之靈的束縛,恢復了肉身,可一覺醒來四下無人,空落落的感覺頓時涌上心間。
義父的舉動恰好掩藏住了他的蛻變。
可人好像沒了。
他忽然瞥見床邊有一套精致的金色長衣,自己躺在小房間里,身上還蓋著被子,掀開一看,他臉紅地蓋了回去。
誰給自己穿上褲子的?
一聲稚嫩硬氣的聲音響起:
“我!”
只見,一個穿著白衣的小人從被子里鉆了出來,他眉目瘦削,英氣十足,長發束起,干練清爽。
“別夸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
“小寂?”龍胖不太確定道。
小寂點了下頭道:
“你是金龍,那方面怕你管不住,所以我就來你這了。”
“我是有……以后有。”龍胖才想起這里不是未來。
“這是他給你的安排。”小寂不多言語,直接拋了一塊晶石給他,然后沒入龍胖的靈臺,在那躺著發呆。
他本來只是靈意,成不了靈軀。
沒想到自己跟萬源火能站在同一條道上,那樣子真的好可愛,以后一定要去追她。
“你在犯花癡。”龍胖悄聲道。
“我也是有追求的。”小寂傲然道。
龍胖莞爾一笑,運轉神念沒入晶石之中:
一:你還有一對父母,男的秦天,女的凌巧心,前者不用搭理他,后者千萬不要再讓她哭,我……令她傷心了。
二:你是四弟。
三:沒事多陪陪龍海爺爺,他是你父親恩人的孫子,為人很好。
四:管住自己的身體,不然因果一亂,你還是要死。
五:我現在還不是你義父,別亂喊,我年年少年郎。
“多謝秦伯父。”龍胖感動落淚,沒想到他也這么自戀。
“回去了,見你大哥大嫂。”一個青衣小孩走了進來,臉色蒼白。
“等我穿好衣服。”
龍胖抬手抹淚,麻溜地穿戴好衣服,在落地鏡前一站,他眉毛筆直如劍,眼神深邃帶有活潑的熱情,面容秀朗,肩寬腿長。
一襲金色長衣帶有一種傲看世間、心懷謙卑的氣質。
“多謝小寂。”他笑了笑,盡量使得自己的狀態自然一點。
不緊張那是假的。
他們也走了。
高冉然通過陣法來到了這里,此時已是午夜,她躺在秦陽的床上,側臉貼緊枕頭,伸手摸著空無一人、失去溫度的被單。
你不在了。
忽然,她摸到了一處棱角,掀開被單一看,那是平整嵌進床板的三本書:
《陣道基礎詳解》
《丹道基礎詳解》
《器道基礎詳解》
“人都沒了,還來安排我。”高冉然說著卻是笑了。
他沒忘。
說不定,自己學完了他就回來了。
星光之下,是一個嬌小女子在那認真解讀,頻頻嘗試,累而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