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中“我”為“周可兒與酒館”中的我)
自周可兒那件事之后,店里就很少討論周可兒了——或許他已經死了。
我在那之后也一直工作,再沒想過周可兒。
不過有意思的是,在那之后又有了一個周可兒。
這個周可兒就是那時說的那個“作家”,后來他后來也總來我們酒館,并且也時常被取笑。不過我們叫他周可兒不是為了紀念或許已經死了的那個周可兒,而是因為他的作家筆名就是周可兒,并且他說自己也姓周,索性就這樣叫了。
周可兒是一個語文老師,個子高且壯實,面色紅潤,看起來很有精神,像是教體育的。
他的確是一個作家,寫的文不錯,我很喜歡,但是根本沒有人看,我美其名曰“單機作家助手”。
周可兒也有學問,很多人都找他問問題,不過都問的離譜,像“怎么能讓我兒媳婦生個胖小子”“我家孩子怎么能學習好”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對于這些東西,周可兒總是回答“不知道”。這下可有東西說了,其他的顧客都總說他“周可兒!你讀過書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周可兒這時就會漲紅了臉,然后辯解道:“你們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讀書人能什么都知道嗎!”
周可兒一到這里,就會要茴香豆和酒,和那個周可兒一樣。
“周可兒!你更文了嗎?”
“催更?我什么時候想寫什么時候更!”
“周可兒!我考你一道題!一個公交車經過了兩站,第一站下去了12個人,第二站上來了12個人,請問司機叫什么!”
“你會不會出???”
“你不是讀過書嗎!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每次他一來,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時我也可以上來搭個話,隨便說幾句消遣消遣。
周可兒非常喜歡看著我,也非常喜歡和我說話。
“姑娘,你讀過書嗎?”周可兒有一次問我。
“讀過,但是不用功。”我紅著臉說。
我的老毛病依舊沒有改掉,不過這也為酒館招攬了一點生意,還算是不錯罷。
“我都不知說什么好了!”周可兒像炸了似的,“這市長知道自己孩子的就業狀況,就不知道我們讀書人的就業狀況嗎!吃干飯的?”
周可兒總是為自己的境遇抱不平。
“你就是學的不好,學好了哪個單位不都是搶著要你?”
“你上過學嗎?學校拿我們當回事嗎?你尋思他們給我們整那么多待遇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我們兜里的錢?”
“你懂什么!你活的時間長還是我活的時間長?”
總是會這樣,我理解不了。
“別吵?!蔽议_口說話。
“姑娘,你覺得我寫的文怎么樣?”周可兒淡定下來了,然后問我。
“挺好的。”我的臉又紅了起來。
“是吧!我有才華的!我不差!這一切都是上天給我安排的挑戰!”
“我不錯!我不錯!”周可兒笑著說。
“好好,你不錯?!蔽艺f,我很少像這樣說話了。
周可兒寫的文和其他的文不一樣,他往往更加真實,更像現實生活,不過這樣的作品不吃香罷,周可兒的收入是一天比一天慘淡,到現在他只能靠副業維持生活。
“你覺得我筆下的酒店怎么樣?”周可兒又問我。
“很……很好。”我說。
周可兒低頭沉思了起來,并且又要我溫兩碗酒。
“喲,海量??!”店長出來笑著說。
這里裝酒的碗不小,酒勁也不小,所以很少人要四碗及以上的酒喝。
周可兒卻沒有說話,掏出八枚已經失去了光澤的硬幣。
“周可兒,你寫文有收入嗎?”別人問了一句。
“有,但是不是很多。”
“我就知道!我跟你說你這樣掙不到錢的!”
旁邊的人都看向周可兒。
“你們懂什么?你們寫過?你知道為什么掙不到錢嗎?”周可兒顯然已經憤怒了。
“還不是因為別人不看你的書?”旁邊人說。
“我寫的不好嗎?”
周可兒問周圍的人,所有人都很肯定周可兒。
“那你們知道為什么沒人看嗎?”
旁邊人不說話了。
“就是因為人家有專門處理熱度的機構啊!人家有錢??!人家都能在各個地方做廣告??!誰不都知道!”
“人家不都寫那些換湯不換藥的東西?有意義嗎!反而流量更高——讓不讓別人活了!我是拿它吃飯的!”
周可兒怒吼著。
“冷靜?!蔽疑锨皠褡?。
周可兒算是靜了下來。
周可兒一口悶完了一碗酒,然后繼續說道:“現在這些人啊,不想著怎么讓人們看到新穎的有意思的東西,卻只想著流量和錢,連最初自己的目的都忘了!都是俗人!我要跟他們抗爭!”。這一說就給一個酒客弄笑了。
“不要笑!”
周可兒看向那個人,很嚴肅。
“姑娘,你可一定要記好了,千萬要記住你的初衷,不要被其他東西沖昏頭腦。”
周可兒看著我,深情地對我說。
“好……”我回答。
喝完另一碗后,周可兒就走了。
這周可兒一走,就有好長時間不來了。
不知道是過了多長時間,大概有一年半吧,周可兒又來了。
周可兒這次來可氣派著呢!長衫已經被西裝取代了,手腕上戴著非常貴的表——應該是非常貴。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別人都看傻了。
“你是?”
“不認識我了么?周可兒??!”
“周可兒?”
其他人都吃驚的看著周可兒,只有我和店長——一個保持著面無表情,一個保持著微笑。
“周可兒,你干什么了?搶銀行了?”
“什么搶銀行!我成了!”
周可兒說著說著就笑了。
“哈哈!我不錯!我不錯!”
周可兒大笑著。
“溫一碗酒?!?p> 周可兒扔在這里一張鈔票,面值大的不敢讓人看。
“錢多了?!?p> “就當是福利!”
我瞥了周可兒一眼,他好像瘋了,不過瘋了之后就有錢了。
我打開手機的閱讀軟件,尋找周可兒的作品,卻發現他的作品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流量高的很。
我仔細的看著他的新書題目:《最強天尊:我轉生為普通人》
我又看了看評論區:
“作者大大寫的書超棒!”
“寫的太爽了!”
“這作者現在怎么了?以前寫的好好的怎么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原來的清流呢?”
“你愛看不看!秀什么存在感?”
完
2021年3月16日
(書名是瞎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