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聲嬌嗔傳來:“真不害羞,竟敢瞞著…吾人,在荒郊野外偷偷地拜起天地來啦!”
一個靚麗少女突然現身出來,挺劍朝呂鴻刺去。此女皮膚白里透紅,瓜子臉,細眉長睫毛,丹鳳眼,鼻子玲瓏挺拔,小嘴巴,上嘴唇薄,下嘴唇厚,頸戴金鏈。她黑色的秀發用多枚金質頭釵固定并飾以紅花綠葉,一縷發絲飄浮在肩背上。
此女穿粉紅藍邊內衣,用紫帶罩住豐滿的胸部,披一件虎皮大氅,手執一柄寒氣逼人的寶劍。
日炎隨即抽劍直身,還擊過去,口中也不依不饒地反駁道:“什么吾人?是不是想說…我呀?”
然而,來者并沒有接話,而是轉身繼續攻擊呂鴻,且對他說道:“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看打!”
日炎挺身而出,擋了下來。
由于日炎對雁鶴之事心感蹊蹺,不禁開口問道:“來者是雁還是鶴?”
“鴻雁無情,仙鶴問責。”獸皮少女一邊還擊一邊答道。
“雁過拔毛,小鶴別管閑事。”日炎邊斗劍邊斗嘴道。
“鶴長鳧短,小小燕雀也敢管鴻雁之事,快給我走開!”獸皮少女答道。
日炎受到觸動,動作有些遲緩。但是,少女由于說話分神,二人還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附梅堯臣《陌上二女》一首:
素手搴冪?,柔纖明春荑。
轉眄動桂葉,陽語啟瓠犀。
阿姊金盛珠,阿妹繅籍圭。
吹香襲行路,豈獨下蔡迷。
呂鴻矚目之下,依稀看出月赫的影子,就喝止道:“炎妹,赫妹,不永所事,別打了!”
“不永所事”是訟卦初六爻辭,意思是說:“爭訟不要久纏拖延。”
月赫聽罷,當即停戰。
不過,她一邊退出,還一邊說道:“我就是看不慣,想看看你…們還能不能認出我來!”
日炎也不再糾纏,邊退邊隱晦地說道:“我也看不順眼,就是想證實一下你們是不是真的好久沒見!”
言畢,她有些陰晴不定,不再開口說話。
原來,月赫看到一男一女“在荒郊野外偷偷地拜起天地來啦”,立刻聯想到若士真人的警告:“再晚,就輸給負局了!”
她根據這兩點,再加殘存的兒時印象,斷定這一男一女就是呂鴻和日炎,故而馬上喝止他們的行動。
此時的月赫已經把舊情和新怨完全接續起來了,因而滿臉怒容地瞪著日炎和呂鴻。
用秦觀《鵲橋仙·纖云弄巧》形容呂鴻與月赫別后重逢道: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呂鴻見日炎、月赫都不說話,用雷水解卦九二爻辭湊趣道:“田獲三狐。得黃矢。貞吉。”
日炎聽罷,當即質問道:“你說,誰是狐貍?誰又是黃矢啊?”
呂鴻擔心再起爭端,馬上討好道:“炎妹、赫妹既然來了,就去見見我師父吧!”
“汗漫先生早就被你氣跑了!”月赫說道。
“那我更要去看看了。”日炎反駁道。
說罷,她拉著呂鴻的手就跑。
在前往天坑的路上,日炎瞥見月赫一臉怒容的樣子,意識到有些孟浪,隨即放開呂鴻,跑去抱住月赫撒嬌道:“好妹妹,別生氣了,姐姐給你賠禮啦!”
“是妹妹不對,請姐姐不要介意。”月赫也道歉道。
她們雖然沒有明說,顯然是在為之前的交手互致歉意。
日炎見月赫閉口不問自己的來歷,估計她聽到了自己跟呂鴻的談話,就趁月赫情緒緩和之際,抓緊問道:“赫妹為何來此呀?”
“因為燕子來了啊!”月赫脫口說道。
日炎不知“燕子”另有深意,以為月赫在說自己,心想:“看來,自己與燕有緣,這與雁同音同物,我和鴻哥是一邊的呀!”
她想到這一節,頓時興奮起來。
月赫也沒有說錯,他們進入天坑后,并沒有找到汗漫先生。日炎見呂鴻有些依依不舍、故土難離的樣子,就慫恿道:“鴻哥既然不舍得離開這里,我們就干脆不走了。”
月赫不等呂鴻開口,搶話說道:“鴻哥在這里住了這些年,干嘛不來找小妹…說說話呀?”
“其實,我在這里的時間并不長,赫妹誤會我啦!”呂鴻解釋道。
“鴻哥不在這里,在哪里呀?”日炎好奇地問道。
“實際上,我隨師父乘大鵬周游練功,去了很多地方。”呂鴻答道。
“說說看,去了那些地方。”月赫有些懷疑地說道。
“武彩山,東岳泰山,南岳衡山,中越嵩山,西岳華山,秦嶺,北地雷公山等。”呂鴻一一點明道來。
日炎突然聽到雷公山的名字,心中暗驚,立刻接話問道:“鴻哥既然說去過這么多大山,那我就考考你有沒有吹牛啦!?”
“你考吧!”呂鴻信心滿滿地說道。
“哪一座山上有銀鹍呀?”日炎快速問道。
“雷公山。”呂鴻脫口而出道。
他被日炎激將無意間承認在雷公山見過銀鹍,隨后就后悔啦!
日炎既然抓住把柄,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馬上追問道:“誰在銀鹍上?”
至此,呂鴻不得不老實交代,說道:“蘭馨。”
“沒聽說過呀!”日炎說道。
“不會是自認馨兒的蘭馨靡吧?”月赫問道。
呂鴻知道又說錯了,只好紅著臉應承道:“是蘭馨靡。”
“那一天,我就感覺怪怪地,原來鴻哥還真與騎在銀鹍上的那個狐貍精在雷公山幽會啊!”日炎吐出了心聲。
“居然叫得這樣親熱,看來你們已經很熟了吧!?”月赫陰沉著臉說道。
然而,日炎急于知道此人是誰,算是給呂鴻解圍道:“蘭馨靡是誰?”
“昆戎難兜靡昆莫的王后、右賢王蘭頓的妹妹蘭蕙生的公主。”呂鴻據實答道。
“你們在雷公山干了什么?”日炎追問道。
“我在雷公坪突破雷關的當口,遭到郭殫和游都的攻擊,多虧水神宮宮主和蘭馨靡保護,才躲過一劫。”呂鴻解說道。
“什么?居然有這種事!?”月赫吃驚地說道。
“鴻哥沒受傷吧!?”日炎也關心地問道。
“化險為夷,平安無事。”呂鴻安撫她們說道。
頃刻間,呂鴻感覺從地獄邁進了天堂,一下子得到兩位美人的巨大關切,心里真是美滋滋得,很是受用。
附仇遠《憶桐廬二女》一首:
子婦生來愿有家,耕桑隨分各生涯。
誰知我輩鐘情處,看過桃花看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