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元洲就這么重要
朱正將最后一口面喂進嘴里,起身欲走,走出一步卻停了下來:“正是因為朱某深有體會,才會奉勸公子,這趟渾水,不好蹚。”
風岳拱手道謝:“多謝朱大人提點。”
面已經好了,風岳欲動筷子。宋玨卻忽然在他身邊坐下,也點了一碗鹵面。
風岳笑道:“殿下最近很是喜歡鄉間風味。”
宋玨假裝撣了撣身上的灰,一臉淡然:“多體恤民情,甚好。”
風岳埋下頭吃面,宋玨看著他滿足的樣子,心下一動。這段時間他發現了,風岳極愛吃東西,尤其愛吃民間特色小菜。隨他一道品味這些民間特色,自己也品出些味道來,比起山珍海味,民間小菜確實可口得多。
朱正在街上繞了一圈,快到晌午時回到州府衙門。沈斌也已經回到了州府衙門,朱正剛坐下,沈斌就開始匯報今天查到的東西。朱正一邊聽一邊點頭,待匯報完,沈斌問道:“大人,可要捉拿李寬。”
朱正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夜幕降臨,風岳屋里,來人輕輕落在地上,一襲白衣甚是扎眼,風岳指指他的衣服:“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穿白衣服,太扎眼了。”
那人腰間一把銀色彎刀,就是在風鳴谷出現的銀狐。他在風岳身邊坐下:“我只有白衣服。”
風岳往輪椅上一靠,姿勢慵懶:“罷了,反正也沒人能看見你,讓你查的事情怎么樣了?朱正為何會這么快來元洲,致遠,用的是什么方法?”
銀狐雙手環胸,一臉為難:“尚未查出。”
風岳眉頭微皺,銀狐道:“你是怕,他用了那個方式?”
風岳輕啜一口酒:“就算真的用了,也只能怪我,我考慮不周,讓他在這么短的時間將朱大人請到元洲。”
銀狐道:“風鳴谷歷來是如此行事,到老爺夫人這里才抽身,其實這樣也未嘗不可。”
風岳搖搖頭:“絕不可以。”他父母歷經艱辛才從這滾滾紅塵中抽身,他絕不再把風鳴谷拉入這漩渦之中。風鳴谷盡握天下事,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飛鴿傳書,將致遠召回來,他回來之后,你隨他回風鳴谷罷。”
銀狐搖搖頭:“我不會離開你。”
風岳將酒遞給他:“原翼,你就如那天地間自由自在的雄鷹,本該在這天地間肆意的,困在我身邊做什么。”
銀狐接過他的酒喝了一口,將將丟回他懷里:“我樂意。”一轉眼,白色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里。
風岳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心里甚是空洞。
欽差大人最近總是便服私訪民間,搞得李大人心里七上八下。自從那日帶人去了一趟李府之后,這位欽差大人再也沒有動靜,李大人反而心有不安。
那日回去之后,他看見夫人備了幾份厚禮,以為夫人是尋到了什么門道,一問才知夫人是打算行賄朱大人。急得李大人趕緊讓管家將禮收回去,他著急的對李夫人道:“我的祖宗,你可別在幫倒忙了,現下他們找不到寬兒,過一陣就會離開,你這禮要是真送出去,我這知府可就真到頭了。”
李夫人不解:“為何?我看那朱大人并未如傳說中那樣油鹽不進。”
李大人只得嘆氣:“罷了,你就安心在家,只要寬兒不被抓,等把這位大爺送走再說吧。”
李大人今日一大早到州府衙門,發現朱正已經端坐在后堂喝茶,他趕緊狗腿的跑上去:“參加朱大人。”
朱正擺擺手:“李大人不必多禮。”
李大人看準時機,為朱正添了一杯茶,這才試探著問道:“大人,下官斗膽,請問小兒的案子調查得怎么樣了?”
朱正不疾不徐的將茶杯放下,看著李大人道:“本官也想加快進度,奈何貴公子遠游還未歸來,實在是見不到當事人,這事兒無法對質,本官也無法加快進度。”
李大人立刻起身告罪:“下官一定再寫信催促小兒回來,絕不敢耽誤大人辦案。”
朱正讓李大人坐下:“如此甚好,結了案,本官也好盡快離開,民情已經體恤得差不多,也不好一直在這兒待著。”
李大人眼睛一亮,頓時覺得事情似有轉機。便向朱正告了假,說是立時回家寫信催促李寬盡快回家。
待李大人走后,沈斌從屋后出來,朱正繼續端著茶杯飲茶,沈斌有些疑惑:“這李大人,真會將自己的兒子送來衙門?”
朱正笑得開懷:“我已經表明離開之意,他看到了事情的轉機,亦想賭一把,我賭一兩銀子,他一定會送來。”
沈斌額頭突突跳了兩下:“大人,如此,是不是不大好。”
朱正哂笑一聲:“你啊,比我年輕的時候還死板。年紀大了才發現,偶爾做點有趣的事,生命才不會浪費,別整天待在衙門里,下午沒什么事,給你放半天假,出門玩去。”
沈斌額頭再突突兩下:“大人,卑職可是做錯了什么?”
朱正嘆一口氣:“罷了罷了,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大概就開竅了。”
李大人還未將李寬送入衙門,京都倒是來了人。李大人正愁怎么京都收到消息還未派人來,這就來了。便把要送李寬到衙門的事情暫時擱置,去迎接京都來的人。
朱正和太子殿下到元洲的時候,李大人都未這么殷勤的到元洲的入口迎接。看著路上搖搖晃晃的馬車,李大人笑得比桃花還燦爛,這回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
嘉和客棧,風岳正專心看書,宋玨未敲門便推門進去,風岳放下書,請宋玨坐下。
宋玨瞥了一眼桌上的書,淡淡的道:“京都來人了。”
風岳頷首:“我知道,而且這次來的,是太子殿下想不到的人。”
“是誰?”
“康王殿下。”
宋玨額頭青筋暴起,他極力隱忍,卻仍然無法將胸腔里的怒火壓下去。過了一會兒,他才將握緊的拳頭慢慢放松,冷笑道:“這元洲對他們就這么重要,竟叫他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