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后,紀歡然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連夜離開了琬城,因為走的太過匆忙所以身上穿的還是睡衣和拖鞋。
在坐飛機的時候,她一直強忍著自己不斷波動的情緒,生怕在飛機上大聲哭出來。
半夜落地后,紀歡然直接攔下一輛車去往市中心醫院。
司機師傅能看出來紀歡然無比的焦急,所以也稍稍的加快了速度直奔醫院。
‘砰砰砰’紀歡然現在能無比清晰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慌張,恐懼,無助...瞬間將她層層包裹住,像是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一般。
紀歡然的腦海里回想著之前醫生的話:“紀銘突發猝死,現在在搶救室里面進行搶救,情況危在旦夕...”
猝死,搶救,危在旦夕...
這些話一字一句的抨擊著紀歡然的內心,當時紀歡然猛地就懵了一下,接著整個人大腦是一片空白。
一切發生的及其突然,給了紀歡然一個措手不及。
終于,紀歡然還是忍不住了,她拿出手機摁了一下何倘的手機號。
她現在整個人極具的不安,身體也跟著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嘟~嘟~嘟’
紀歡然緊緊地握住手機,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
司機師傅通過后視鏡看到這一幕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接著從一旁拿了一包紙巾扔到了后面。
何倘快接電話,快接電話啊!
紀歡然一遍遍的在心里重復道,只求何倘能快一點接通電話。
她現在需要一個支撐,哪怕只是能聽到何倘的聲音也好,哪怕他只對自己說一句話也好。
突然間,電話被人接通。
“何倘...我...”
紀歡然帶有很明顯的哭腔,像是有很多的話要傾訴一般,但是這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
因為對面的聲音并不是何倘,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不是何倘,”童婧歡緩緩開口道,“何倘現在在睡覺,請問你有什么事情嗎?”
紀歡然心里一緊,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又是之前的那個人。
“喂?”童婧歡又試著問了一遍,但是電話已經被紀歡然掛斷。
她微微得意的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接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門回道包間。
包間里面楊凡喆和另一個人還在拼酒,看樣子已經接近了尾聲,楊凡喆馬上就要勝出了。
而何倘確實是如童婧歡所說的那樣睡著了。
先前童婧歡就注意到何倘的手機放在沙發的一側,當看到手機上響起的電話時,她便趁著不注意的時候拿起來。
先前在教室給何倘帶飯那一次,她也看到了和何倘在進行語音的人是‘歡然’,這就是何倘的女朋友。
所以,童婧歡特地拿著手機來到走廊上接通了電話,接著說了一句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這么晚的時間,兩個人還能待在一起,很難讓不明真相的人誤會。
更何況,還是情緒瀕臨崩潰的紀歡然。
結果很明顯,隨著紀歡然默不作聲的掛斷電話,這也就代表著達到了童婧歡的目的。
終于,紀歡然再也繃不住了,徹底放聲在車里哭了起來。
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自己需要何倘的時候他都不在,為什么每一次的結果都與自己想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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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加韻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的三點半了,她急忙乘坐電梯上去,急的滿頭大汗。
一上來后,還沒等她喊,轉眼間就看到急診室的一側蹲著一個人的身影。
“歡...歡然?”
因為那人是蹲著的,頭發四散下來都遮住了臉龐,所以田加韻也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聽到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后,紀歡然緩緩抬頭看過去。
在確認是紀歡然后田加韻立刻跑過去,看著紀歡然雙眼發紅,臉上還掛著淚痕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的心疼。
“叔叔...怎么樣了?”田加韻著急的問道。
紀歡然聽到后,又把頭重重的埋下。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也有些沙啞,依稀之間田加韻能聽到她說話的聲音。
“我...我爸...沒救回...”
田加韻聽到后立刻緊緊地抱住面前不斷抽泣的紀歡然。
紀銘的離世無疑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即便父女兩個人平常交流較少。
但再怎么樣,這也是和她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的父親,也是她血濃于水的爸爸。
據先前醫生所說,紀銘是在馬路邊被人發現的,當時有一個乘客想要上車,但是紀銘卻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隨后那名乘客察覺到不對勁,隨即撥打了120。
由于疾病事發突然,加上錯過了黃金搶救的時間,最后還是無力回天。
田加韻輕輕拍著紀歡然的后背,接著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搭在她身上。
說來也是奇怪,之前的田加韻,每到熄燈的時候差不多就關了手機睡覺。
但是只有今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么睡也睡不著,索性就悄悄的在玩手機。
結果,中途接到了紀歡然的電話,她立刻趕了過來。
雖然出校的過程有點曲折,但是還好,最后田加韻還是來到了紀歡然身邊。
她知道,現在紀歡然的身邊需要人陪著。
這個夜晚,紀歡然注定不會好過。
田加韻陪著紀歡然回到了家里,一進屋撲面而來全是紀銘的生活痕跡。
桌子上還放著一些像是才買不久的方便面,方便面的旁邊還是一些藥盒。
紀歡然站在客廳里,茫然無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為什么自己之前從來不知道紀銘還要吃藥,為什么自己先前從來不過問他的身體情況?
紀歡然從來都不知道,紀銘一個人在背后承受了多少,為了她承受了多少。
所以,當時紀銘察覺到身體不對勁的時候,才把何倘叫到家里來,希望他以后能照顧好歡然。
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發現的太晚,以至于現在已經于事無補。
紀歡然已經哭不出來了,眼睛也早已腫的不像話。
她像個木頭人一般站在原地,久久的一動不動,怔怔的看著客廳里的每一處。
“歡然,”田加韻出聲,“先去睡一覺吧,被子我都鋪好了。”
“我不敢閉眼...”紀歡然沙啞的聲音響起,“只要一閉上眼...我眼前全都是我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