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皇后極力克制，孟若吟還是察覺到她聲音中的顫抖，情緒異常。

　　這一刻，孟若吟或多或少了解了邱素嬋的意圖。

　　可如此試探又能證明什么，真是幼稚……

　　還沒能接受眼前的事實嗎？

　　不過，話說回來，她根本沒有資格嘲笑邱素嬋。

　　她自己不也是一樣，哪怕裝的再親近，內心也是疏離。

　　除非走來的軌跡全是痛苦毫無留戀，誰又想拋棄了原本的人生去變成另一個人。

　　邱素嬋不是，她也不是……都不過是被迫之下的無奈罷了。

　　感慨就此打住，戲還沒有演完，她作為主要角色可不能泄氣退場，糟蹋了這一整出。

　　孟若吟歪頭，小臉一垮寫滿了委屈，眼淚跟著就下來了。

　　然后她賭氣一般別過頭，嘟囔著，

　　“母后不相信吟兒，母后壞。”

　　皇后趕緊哄她，卻還不忘了誘導她說出當時打的情況。

　　“母后怎么會不相信吟兒，那姐姐陪吟兒玩，跟吟兒說了些什么呢？”

　　孟若吟知道皇后的心情，書上描述的詳盡清楚。

　　養了十數年的孩子一朝惡疾暴斃。

　　這個突然的打擊，皇后至今沒有走出來。

　　所以皇后絕不允許自己再有半點閃失。

　　抹了抹淚，孟若吟抬頭做出努力思考的樣子，

　　“嗯……姐姐有問吟兒，吟兒記得問的是……山楂樹開花了嗎？”

　　話音未落，她便被皇后緊鎖在懷，抱著她的雙臂止不住的顫抖。

　　驟然提起邱素嬋，邱雅棠下意識也是顫動，但是很快她便坦然了，她可不信這個。

　　死都死了這么幾年了，這碧霄宮她也沒有少住，邱素嬋要真是冤魂不散，怎沒見來找她。

　　若真來找她，她或許高興還來不及呢。

　　邱素嬋死了，而她擁有的一切盡數歸在了自己名下，她會是什么樣的神情，光是想想就要人無比期待。

　　至于那個傻子只會給人添堵，若非親生早就遭人厭棄了。

　　此刻皇后心神不寧，正是她表現自己貼心柔順的好時機。

　　“母后，也差不多到了吟兒午睡的時辰，她許是乏了……”

　　皇后的視線落在了邱雅棠身上。

　　邱雅棠看著那略帶埋怨的眼神，錯愕之際也忘了后面的話。

　　怎么會這樣……

　　再捋了一遍經過，邱雅棠還是想不明白。

　　多說多錯的道理她懂，所以從頭至尾不曾多言。

　　對待孟若吟，她也沒有責備。

　　明明受傷的人是她！為什么她沒有得到應有的憐惜？到底發生了什么！

　　孟若吟靠在皇后懷中，還真像邱雅棠說的那般睡眼惺忪。

　　小魚兒自己蹦上了岸，她可不是能休息了。

　　也不怪邱雅棠愚鈍，她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埋下的究竟是什么。

　　山楂樹是一個沒兌現的承諾。

　　在場能聽懂的也只有皇后和邱素嬋本人了。

　　那年春末，鳳鳴宮，母女夜談，皇后曾應許邱素嬋，為碧霄宮栽上幾株山楂樹。

　　入夏便能開花，再到秋來結果，正好是邱素嬋的生辰。

　　可惜沒兩日，邱素嬋薨，孟若吟不足月出生，皇后心力交瘁，此事擱置。

　　后來……某人便以慰藉思念為由要走了碧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