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迷霧籠罩的森林
清晨,太陽從山頭爬起,陽光照進了大山下面的森林。
夜晚結成的露水遇到陽光瞬間化作了水汽,彌散在森林中。
幾顆葉子上的露珠也被醒來的風吹落,滴答一聲從樹上垂到了泥土地面,只聽聲音,會誤以為大樹也在掉眼淚。
陽光照亮了萬物,卻驅不散這座森林里的迷霧。
這里便是鹿鳴之森,也是霧影鹿的傳說之地。
這座森林面積不大,但也是相對于落日和星斗兩座巨型森林而言。
比起一般的魂獸森林那是綽綽有余,從森林的一頭跨越到另一頭,就算是速度型魂師,也要花費近一個半月的時間。
而且這里終年被莫名其妙的迷霧所籠罩,可見度低,其中危險難以預測,低階魂師沒有高階魂師的陪同,很少有膽量單獨進入。
這座森林里雖因霧影鹿而得名,但也有很多其他種類的魂獸,其中也不乏一些極其危險的猛獸,藏身于迷霧,伺機而行。
鹿鳴之森,這個隱約帶有詩意的名字,不得不說是個美好的欺騙,或許改成迷霧大森林更加貼切吧。
“啪嗒,啪嗒。”一陣馬蹄聲從傳來,
奇怪的是,坐在馬車上拿著韁繩的,是一只雪白的狐貍。
狐白白駕駛著馬車靠近了眼前被迷霧籠罩的森林,它緩緩松了松手中的韁繩,放慢了馬兒的腳步。
向四周觀望后,它把馬車穩穩地停在了一棵高高的蒼青色大樹下。
松開韁繩,它展開了座位旁邊卷起的地圖,與周圍環境對照后,才地點了點頭。
跳下馬車,它竄到馬車的后面,看著還在熟睡的亞瑟,狐白白輕輕吐了一口冷氣,吹到了亞瑟的臉上。
感覺到臉上的冰涼,亞瑟立即從睡夢中驚醒,睜眼看到眼前的狐白白,他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就不能換種溫柔一點的方式嗎?”亞瑟緩緩站起身,扶著還有些昏沉的腦袋,有些無奈地對狐白白說。
來到溪木鎮之前的旅途,在遇到商隊以前,他便突發奇想,能不能讓狐白白來操縱馬車,畢竟他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來開大車也太累了,找只狐貍時不時替一下也可以緩解疲勞。
亞瑟這次獨自旅行,時間越久,也越發體會到當年老達奇的不容易。
狐白白也不愧是一只千年冰狐,有很強的學習能力,第一次接觸馬韁時它也有些好奇,很快,便熟練掌握了這些技巧。
而狐白白作為一只魂獸,它的精力也遠勝于只有十歲的王亞瑟。
于是亞瑟便讓狐白白當了專職馬車夫,在沒有旁人的時候基本由狐白白駕駛,以免嚇到那些路過的普通人。
當然,為避免狐白白罷工,亞瑟也時不時自己接過馬韁來駕駛,還不斷提高狐白白的伙食標準,這才有些平息了狐白白的埋怨。
不過,亞瑟也明白,也辛虧有了狐白白的存在,他一路才沒遇到什么危險,千年魂獸的氣息,辟易了無數野獸來襲,一如當初它的一路相隨。
只不過現在的它不是跟在自己身后,而是陪伴在自己身邊。
亞瑟戴上有些破舊的帽子,跳下馬車,走到了馬車前面。
我們到了啊,他心里默默想到。
亞瑟輕輕伸出手觸摸面前的迷霧,迷霧則從他手指縫中溜走,涼涼的。
他又努力撥開眼前的霧團,想看清前方的路,但撥開的霧總是又被另一團霧占據,前面是看不清的一切。
迷霧里也沒有什么聲音傳來,似乎除了風聲,便是一片沉寂,就連風聲,也微小的嚇人。
亞瑟面臨眼前的迷霧森林,他算是有些明白為什么那么多年很少有人取得霧影鹿的魂環了。
單單是面前的迷霧,就可以嚇退一大群魂師,而霧影鹿又生活在迷霧森林的更深處。
林深時見鹿,又有多少人有膽量踏足這座迷霧森林的更深處呢?
亞瑟看著眼前的迷霧,有些沉默,一片空白的霧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否該進去呢?
亞瑟開始問自己。
太危險了吧,自己才只有十歲,前方也許還有三個對手等著自己,可能會死,他該進去嗎?
自己完全可以回頭去找武魂殿的強大魂師,再一起安全進去,自己現在該進去嗎?
為了一只沒見過面的霧影鹿值得嗎?完全有其他的魂獸可以選擇啊。這樣值得嗎?
眼前的迷霧,明明輕薄如紗,卻像一面重重的墻,生生擋在了亞瑟面前。
他的腳步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重力壓住,無法向前一步。
我其實是在害怕呀。
亞瑟在心里告訴自己。
亞瑟忽然發現了自己身上最大的弱點,玉小剛似乎也忽略了這點,他也忽略了這點,或者說他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那便是一顆勇敢的心。
他需要勇氣。
周圍的人忽視這點,或許是因為他身上天才的光環,掩蓋了這點。玉小剛忽視這點,也許是他大膽地提出需要一只飛鷹作為第二魂環,讓玉小剛高估了自己的膽色。
那自己真的勇敢嗎?
亞瑟又想起三年前在白狼口下瑟瑟發抖的自己。
如今站在迷霧面前。
亞瑟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其實并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他很怕死,也許身體上的脆弱不是他最大的弱點,而是這心靈的脆弱啊。
狐白白端坐在一邊,用冷靜的目光打量著迷霧前的亞瑟。在圓桌旁坐了三年,它的理解能力也遠超同修為的魂獸了。
感受著心靈上傳來的震動,它意識到這個與它相伴三年的男孩在害怕,在恐懼。
可沒有勇氣,是征服不了它們這些魂獸的。
強大的魂獸可以屈服在武力之下,但絕不會屈服一個弱小的心靈的,這有違于魂獸內心的驕傲。
或許,自己可以幫他激發出內心的勇氣。
狐白白緩緩起了身,來到亞瑟旁邊,一起面朝著迷霧。
它沒有猶豫,沒有停留,也沒有聽從亞瑟的命令,而是直接沖了進去,雪白的身體和白色迷霧交融,轉眼便消失不見。
亞瑟看著消失的冰狐,有些愣住了。
它感受到了我的恐懼,這是在離開我嗎?
亞瑟問自己。
看來還是要前進啊。
亞瑟對自己說。
他閉上了眼,直直向前走著。
雖然他還是害怕,但不能不前進啊。
前進或許還可以找到它,但后退就是真正和它說再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