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哭喊道：“警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們家小智還那么小，又那么聽話乖巧！雖然生病了，但他也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坨肉??！

　　我們窮，沒有錢醫治，狠心的大伯才借一萬塊給我們。我們籌不到錢，醫院里說要給小智停藥！我真的是被逼急了啊！嗚嗚嗚……”

　　在他身后的小智驚訝的張大嘴巴。

　　原來他小的時候，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啊？所以媽媽他們才會如此溺愛他嗎？

　　花琦威聽著云霞說的話，腦海里竟也浮現出十幾年前家里的窘境和困境，一時間，一股酸意慢慢從心底直沖眼眶。

　　所以就出現了一個大男人抹著眼淚去攙扶老婆的場景。

　　伴隨著哭喊的云霞，組成一副可憐凄涼的的畫面。

　　小齊被云霞所說的話怔住，又被兩人的哭聲感染，心底有了片刻憐憫。

　　只黃組長站在原地無動于衷，并且還在分析著話里的漏洞。

　　他緊盯云霞，不放過她的表情一絲一毫。

　　“被逼急了，然后你做了什么？”

　　“也是那天巧合。我正好在開水房打水，旁邊陽臺上站著兩個人在說話，話里提到拿到幾百塊錢的字眼，我一時鬼迷心竅了，就去問他們，還要了電話號碼?！?p>　　“他們說什么了？電話號碼你還記得嗎？”

　　“他們說他們的兒子病了，需要很多錢，他們沒有，準備把他們的女兒拿去換些錢。我當時一聽，覺得我們小智也需要錢，腦袋一熱，就要了電話號碼。”

　　剎那間，整個房間里寂靜一片，只有她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盡管她還沒有說最后的結果，但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結果。

　　小齊不可置信的抽了口冷氣。

　　花琦威眉頭一皺，緩緩在沙發上坐下，摸了根煙點上，接連吸了好幾大口才吐出一團煙霧。

　　煙霧遮擋了面容，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花智的反應最為直接。

　　他睜大了眼，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媽媽會做出這種違法，讓良心一輩子都不安的事情出來。

　　再想到他的媽媽是為了他把姐姐賣掉的，他就更不敢相信了。

　　這時，云霞還在兀自抹著眼淚，并沒有發現那突如其來的寂靜。

　　“我拿到電話號碼的時候，很猶豫，曾經幾度想過把那個電話丟掉?？墒恰铱吹教稍诖采喜∪敫嚯恋臅r候，我就舍不得了。

　　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想要走到那一步。我也不想犯法，我想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是老天爺不放過我們，小智的病情又加重了，要進ICU了。那時候就連我們最后借來的一點錢都花了，但沒過幾天，醫院說再不交錢就要給小智斷藥！

　　我一個當母親的，我能受得了嗎？試問誰感受過孩子在自己媽媽面前病重，媽媽卻無能無力的那種感覺？你們感受過嗎？

　　那時候我們給那個花總打電話，預支生活費，順便借些錢。那花總是怎么說的？沒錢？

　　哈哈哈哈……一句話就把我們打發了！當了個老板，做弟弟的借點錢給兒子看病，還說沒錢，這誰能信?。∧阈艈幔课曳凑遣幌嘈诺??！?p>　　花琦威拿出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沉默不語。

　　黃組長閉了閉雙眼，說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打了那個電話，電話里說讓我把人送到車站去。那天我沒煮飯，帶著她就往車站走。

　　我想著，至少要吃噸飽飯吧！

　　就帶著她去吃了碗餛飩。

　　才把她送到車站的?！?p>　　“總共換了多少錢？”

　　“九百。”

　　說到這，云霞狂笑不止，又倏地嘎人而止。

　　接著，眼淚又撲漱漱的往下掉。

　　她帶著哭腔說道：“可惜那九百塊也沒用幾天，嗚……

　　好在從那開始，老天爺開始眷顧我們了，小智一點點好轉，又遇見個好醫生，幫我們墊付了醫藥費?！?p>　　黃組長打斷她還想繼續說的話。

　　“云霞女士你涉嫌人口買賣，證據確鑿！請和我們回警局！”

　　花智一聽，慌了。

　　連忙撲上去抱住云霞。

　　母子兩頓時哭成一團。

　　花琦威吐著煙圈，聲音沉甸甸的。

　　“阿霞，你為什么要去做這種犯法的事情？”

　　“琦威！我不做這件事情，去哪里找錢醫治小智啊？到時候小智該怎么辦??？等嗎？”

　　花琦威紅著眼眶，夾著煙的手放在額頭上掩飾著什么，肩膀顫抖的厲害。

　　他聲音嘶啞的說道：“怪我！怪我太窮！怪我太無能！怪我不好好掙錢?！?p>　　云霞搖著頭朝花琦威懷里撲去。

　　“不是的不是的，是老天爺不想給我們活路。”

　　花琦威狠狠摟了一把云霞，又將她推開。

　　他走到黃組長面前，伸出雙手，說道：“我和你們走。當初是我們兩商量好把她拿去換錢的，阿霞拿著那個有手機號碼的紙條回來，我就多嘴問了句。

　　后來也是我主動聯系的他們，我帶著她吃了碗餛飩，送到車站的時候，兩個漢子給我九百塊錢。

　　這一切都是我主謀的，是我太窮了，小智又需要錢，所以蒙生了歹意，做了這個決定！帶我帶走吧！”

　　云霞凄厲的吼叫一聲。

　　“不——不是他，是我！真的是我！你們不能帶他走！！”

　　花智站在原地捂著臉哭泣，渾身顫抖不已。

　　小齊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臉色動容。

　　黃組長終年威嚴的臉上有些微的動容，但他知道他身肩上的職責。

　　隨即他說道：“你們兩都和我走！”

　　花琦威把云霞攔著，擋在身后。

　　說道：“警官，你看我都招了，是不是就該我一人去就好了？”

　　“兩人都有嫌疑，都走一趟吧！”

　　話落，也沒給兩人銬上，就自顧自的往外走，花琦威和云霞跟著，小齊走在最后。

　　在快要跨出門的那一刻。

　　花智聲音哽咽的說道：“爸！媽！……”

　　花琦威回過頭，慈愛一笑。

　　說道：“在家里乖乖等著，我們一會兒就回來?！?p>　　云霞溫柔笑道：“小智，自己一個人在家，要記得關好門窗，照顧好自己。”

　　然后門緩緩的關上。

　　花智崩潰的癱倒在地，哭得像個孩子。

　　縱然他小時候病重，但他從沒想過父母會因為他走上這條不歸路。

　　若是知道了，可能他會找個地方躲起來，慢慢等死吧？

　　這樣，他的爸媽就不會是現在爭鮮認罪的場面了吧？

　　可能會再生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