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卓斯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接著眼前一黑,整個人就要栽倒在地,急忙用手撐住地面。
小妹的夜視能力一直相當好,這是毋庸置疑的,應當不會看錯。
斯卓斯緊咬著牙,雙眼充滿血絲,腦海中如同一團漿糊,所有的思緒都十分混亂。
冷靜!冷靜!
斯卓斯緊閉雙眼,視圖讓呼吸平靜下來,壓住這接踵而至的憤怒和悲傷。
“桑巴~”
瑟福緹看到斯卓斯突然閉上了眼睛,沒了聲音,這讓她有些害怕,她略帶著哭腔叫著斯卓斯。
斯卓斯緩緩睜開眼睛,思維慢慢回到了現實,他發現雙手已不知何時緊緊扣入長滿了雜草的泥土之中。
“嗯?”
他輕輕的回應著瑟福緹,試圖把自己溫柔的一面留給小妹,只不過聲音有些沙啞,倒是破壞了這種意境。
斯卓斯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過度悲傷的后果就是讓他的腦袋有些眩暈,甚至有點惡心。
秋風吹過,吹動了田間的稻穗,也把背后那濕透的涼吹進了心扉,居然讓人感覺不再那么難受。
斯卓斯平靜的抬頭,望向那遠處無盡的黑暗,瞳孔之中有東西在燃燒,是倒映的火光。
接著,斯卓斯拍掉了手中的泥土,緩緩站起身,摸了摸瑟福緹的頭,然后說著,那聲音平靜的如同無風的大海,“在這里等桑巴,不要亂走。”
瑟福緹眼里噙著淚水,卻懂事的點了點頭,把懷中的布偶抱的緊緊的。
……
火堆旁,黑臉強盜在馬上不斷翻烤著槍尖上的尸體,柴火被淋下的尸油澆的更旺,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空氣中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還隱隱伴隨著肉香。
“架架!”隨著馬蹄聲,遠處,一道黑影騎著馬向著強盜奔來。
“哈嘎嘎,法克大兒砸,我剛才又宰了兩只!你還是輸了!”
來者沒有回話,而是立馬于強盜不遠處。
黑臉強盜瞇了瞇眼睛,看清了來者,有些驚訝,警惕的起身上馬,“噢?是你小子?法克呢?”
一個由被黑布包著的包裹被扔在了地上,滾到了黑臉強盜面前。
強盜用槍尾挑開包裹,里面正是“法克”的人頭,表情還停留在臨死前的錯愕。
“呵……哈哈哈!”
強盜看到頭顱,居然不怒反笑,“死得好!死得好!不過……”
“他還欠我10個金幣呢!看來這帳,要你來還了!”
強盜突然如同野獸般的盯著斯卓斯,如果是常人早已會感覺頭皮發麻,恐從心生。
而斯卓斯只是冷冷的看著強盜,不為所動,但當目光掃到那槍尖焦黑的尸體時,原本冷靜的心也不由得一揪,整個人也恍惚了一下。
強盜很敏銳的抓住了斯卓斯一瞬間的破綻!
只見他把尸體甩下長矛,雙腿夾緊馬匹,韁繩側拉,轉身就跑!!!
斯卓斯沒想到對方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但緊接著也追了過去!
此時的黑臉強盜看似冷靜,實則心中已經慌到不行。
他媽的!
沒想到法克居然死在了這不起眼的土娃娃手里!
他一個騎士途徑的能力者都打不過這個土娃娃……我這個半吊子雜牌能力者更不行了……
該死的!越來越近了!早知道就不該把那匹好馬讓給法克!
可惡可惡!他的馬比我的好,沒跑到老大那里之前絕對就會被追上!!!
怎么辦?怎么辦?
隨著雙方的距離不斷拉進,強盜愈發的焦急。
突然,黑臉強盜看到不遠處一連片著火的草垛場,心生一計,策馬奔去!
只見他直直沖入草垛之中,槍鋒所指,塵草飛起,火星和塵埃如同雪花在天空飛舞,轉瞬間他就隱沒在黑色的濃煙之中。
斯卓斯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追了進去,但同時,能力“敏銳直覺”全開,白光環繞周身,準備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攻擊。
果不其然,草垛內煙熏火燎,混亂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不僅烤的人油汗直流,而且熏嗆難忍,斯卓斯忍不住咳嗦了兩下。
但同時,埋伏在一旁的強盜已經聽出了斯卓斯的位置,手中長矛毫不猶豫刺了出去!
斯卓斯的能力敏銳直覺察覺到了一絲危險,可他卻毫不在意,有白光附體的他可不怕這種攻擊!
可接著,斯卓斯只感覺身下馬匹一沉,隨后馬匹哀鳴不斷!
強盜攻擊的居然不是斯卓斯,而是他身下的馬!
隨著身下駿馬“嘶啊~”的一聲,長矛刺入馬腹,隨即馬匹癲狂起來。
斯卓斯也摔下馬背,還被踩了幾腳,幸好白光附體,沒有受傷。
等斯卓斯起身,受驚的馬已經跑出草垛,消失不見。
“哦吼!哈嘎嘎!”肆意的笑聲在周圍回蕩,“和我‘智將’打,你這個婊生的還是鉆回你媽肚子里長幾年吧!”
這聲音漸行漸遠,看樣子強盜就要跑出草垛場了。
可惡!大意了!
斯卓斯齜牙咧嘴,給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沒有馬了,追趕的速度一定沒有他騎馬快,如果他逃跑的話自己可就絲毫辦法都沒有了!
不行,要想個辦法!
斯卓斯來不及多想,也來不及尋馬,先隨著強盜的聲音尋了過去。
斯卓斯快跑幾步,沖出草垛場,整個人已經被煙熏的如同一塊小黑炭,和黑臉強盜不逞多讓。
而那足夠遠的地方,黑臉強盜也是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策馬立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在那里不斷嘲諷著:
“小雜種!武力在下不行,可計謀還是有一說一的,你雖然能殺死法克,但是你卻奈何不了被稱為‘智將’的我!哈嘎嘎!”
言罷,就要離開。
這時,隨著陣陣低鳴,一匹瘸腿的駿馬從草垛場走了出來。其腹部被開了一個大口子,能清楚看到被一層薄膜格擋的內臟。
他緩慢走到斯卓斯附近,最后實在沒有移動的力氣,跪倒在地,口中依然嘶鳴不止。
斯卓斯懷著僥幸心理走到傷馬身邊,看了看。
唉!這馬沒法奔跑了,而且看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強盜‘智將’看到這一幕,又是玩心大起,再次嘲諷起來,
“雖然不知道你用何種方法殺了法克,但是這個仇,我們劊子手營地記下來了!”
黑臉強盜齜牙咧嘴,一臉怪狀,接著說著:
“等我回到營地,就讓兄弟們查清你的身份!然后殺你全家,女的強奸、賣走,男的直接殺了烤肉!哈嘎嘎!”
女的,強奸?
男的,烤肉?
“呵!”
這句話仿佛刺激到了斯卓斯,只見他嘴角突然抽了一下,然后大笑起來,“呵呵……哈哈哈哈哈……”
斯卓斯兀的抬起頭,面目猙獰,眼角充滿血絲,瘋癲的大喊起來:
“智將,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殺死法克那個傻逼的嗎?讓我告訴你!”
遠處的強盜皺了皺眉頭,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只感覺到了斯卓斯氣場有些不對勁。
而且,“傻逼”是什么意思?哪里的鄉村俚語?
“薩卡巴克希……摩的空那哈……烏斯蒂絲……瑪卡巴卡……古娜拉黑膜……”
斯卓斯突然喊起了晦澀難懂的語言,其中夾雜著一些“詛咒”,“血液”,“命隕”,“身死”之類不常用卻讓人極度不舒服的詞語。
強盜心中咯噔一下,聽的半懂不懂,這種令人無限臆想的咒語讓強盜毛骨悚然。
遠處的斯卓斯又從背后掏出匕首,果斷且用力的劃開左手手腕,鮮血如同噴泉有節奏的泚出,然后一下、兩下……斯卓斯不知疼痛的,用匕首瘋狂插著自己的左臂,殘忍程度讓這個黑臉老強盜都不忍直視。
這還沒完,斯卓斯噴著鮮血的左手耷拉下去后,又開始同樣摧殘自己的左腿,直到連“智將”這個旁觀者都能感覺到他左半身已經殘廢!
最后只見他按住馬匹,然后一刀插入身旁馬匹的心臟,在馬匹的哀鳴中,趴在了它身上,如同野獸一般開始生啖其血肉!
黑臉強盜聽著斯卓斯口中這些不知名的咒語,再結合著詭異血腥的場面,心中不由泛起一陣恐懼;兒時那些恐怖的童謠和古怪的傳說不自覺的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這讓他雙腿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斯卓斯的詭異行為起了作用,黑臉強盜只感覺心頭泛起了一股難言的感覺。
不行!不行!太奇怪了!
趁他病要他命!
殺了這小子!
強盜心里不適感越來越強,又看了看已經半殘、幾無抵抗力的斯卓斯,打算要阻止他的邪惡儀式,直接殺了他!
心思已定,強盜將長槍夾在腋下,對準斯卓斯,然后雙腿一夾,騎著馬,向斯卓斯沖去!
轉瞬間駿馬飛馳,長槍殺到!
而斯卓斯這邊依然毫無感應,低著頭啃食著馬尸。
結束了!
強盜終于松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槍尖接觸斯卓斯身體的一瞬間,只見其體表浮現一層白光,槍尖仿佛遇到了巨大的阻礙,停滯不前。
然而長槍雖然停下,強盜卻沒停住,長槍反饋回來的巨大沖擊力作用在黑臉強盜身上,令其直接跌下馬匹,而身下的馬由于慣性依然向前奔跑,消失在飛灰籠罩的草垛場之中。
強盜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下一秒,一頂堅硬的膝蓋牢牢的打在了強盜的下顎,然后就是鮮血和牙齒從他的嘴巴飛出!
只見斯卓斯原本受傷的左手居然毫不費力的掐住強盜的脖子,把他懟在了地面之上,接著右手持著匕首熟練的把強盜的手筋挑斷,最后將匕首用力一擲,深深插入在強盜的肚子之上!
做完一切的斯卓斯站起了身,冷笑著看著地面如同蛆蟲扭動的黑臉強盜!
“呸!垃圾!”
斯卓斯向強盜臉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提什么不好?非要問候我的家人?
小妹和桑巴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居然敢羞辱他們?
夫龍可馴也,喉下逆鱗,人有攖之,則必殺人。
斯卓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高高的抬起頭,讓淚水流回去。
他不敢閉眼睛,閉上眼后腦海中滿是桑巴那被烤焦的尸體,還有那張叫著小斯的親切笑臉。
如果黑臉強盜不這么刺激自己的話,自己也不會用這么殘忍血腥的方法來吸引強盜。
晦澀難懂的古語是斯卓斯從“帕祖歐”那本書上學來的,甚至有些詞他自己也不太理解,然后為了能讓強盜聽懂,斯卓斯在語句中加上了一些民間故事中常用到的“詛咒”、“死亡”之類讓人心中生寒的詞語。
這是斯卓斯計劃的第一步,讓敵人亂!
然后斯卓斯開始做一些自殘操作,一方面讓敵人以為自己要進行某種厲害的儀式,另一方面也是讓自己受傷降低敵人的警惕!
至于斯卓斯如何恢復的,自然是死去馬匹的功勞。斯卓斯用了戰之永生的能力,在對馬匹造成傷害的同時,也讓自己的傷口愈合,另一方面更是加深敵人對自己儀式的真實性和詭異程度。
這是第二步,讓敵人慌。
最后,斯卓斯動用了自己的另一個神秘能力,“魅力”,讓敵人被自己吸引,雖然吸引產生的影響不大,但是在這種詭異環境下任何一絲微小的身體改變就會給敵人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因為他會覺得儀式的效果已經真實的作用在了他身上。
這也是最后一步,讓敵人恐懼。
以上這些計劃完全是斯卓斯在幾個呼吸間想到的心理戰術,他并不能確定這個黑臉強盜能否上鉤。
但是事實說明,他成功了!
斯卓斯回過神來,強盜正在地面掙扎著向前爬去,怕是已經被嚇破了膽,口中胡亂的呢喃道:
“別殺我……別殺我……”
“怎么……可……能……”
強盜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之間斯卓斯手腳恢復如初?只好把這種詭異的現象歸結于神秘的儀式。
“不是人……是惡魔……惡……啊……”
強盜的話被強制打斷,他如同肉豬般被斯卓斯抓著腿拖了回去。
斯卓斯把他翻了過來,直接拔下了肚子上的匕首,一股溫熱的液體隨之流了出來。
“啊……啊!”
強盜無意義的嘶吼著,他不知道這樣有什么用,可能是基因編程時規定臨死的人都要吼叫幾聲。
“你知道我為何要殺你嗎?”
斯卓斯微笑著,輕輕撫摸強盜肚子上的傷口。
“嗚……嗚……”強盜顫抖一般的搖著頭。
斯卓斯俯首在強盜耳邊,輕聲說道:“我不告訴你。”
“額……額……!!!”強盜眼神劇烈顫抖,這曾經是他最喜歡的把戲,戲耍獵物!
接著,在強盜震驚而恐懼的眼神中,斯卓斯把手從他的傷口處伸進了他的肚子里。
看著隆起的肚皮,強盜徹底絕望了,甚至有些平靜下來。
他絲毫沒感覺到疼痛,變得有些麻木,甚至有些好奇。
斯卓斯的手在強盜肚子里面摸索著,然后從里面掏出了一連串滑溜溜腸子。
“想活嗎?想的話,站起來和我走!”
……
強盜小心翼翼的跟在斯卓斯身后,如同遛狗,自己是狗,狗鏈子就是自己的腸子。
他想活,不想死,哪怕有一點點生的希望,他都不想放棄。
他跟著這只惡魔不知走了多遠,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還不死,每次自己堅持不住的時候,就感覺一股股冰涼的“氣”從斯卓斯的手中傳到自己腸子上,然后流向全身,然后自己就又有了力量。
這是惡魔的詛咒嗎?
其實這是斯卓斯的能力,戰之永生。
就在剛才,斯卓斯突發奇想,不知道自己能夠感應到的這股生命能量能否運用在其他人身上,沒想到試了一下就成功了。
就這樣,斯卓斯一直用生命能量吊著他一口氣。
他要用“這條畜生”祭奠自己的桑巴,馬內·侯坡。
約莫幾分鐘,兩人來到了之前燒烤大師烤尸體的地方,剛才智將跑失的馬居然也意外的回到這里在一旁吃草。
斯卓斯踹了強盜一腳,他沖著火堆跪了下去。
斯卓斯把長槍插在地上,然后拉起強盜的腸子,一拽,用它捆住了強盜的雙手,綁在了長槍之上。
強盜雖然有不間斷的生命能量供應,可還是快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任由斯卓斯擺布。
斯卓斯心情沉重的把哥哥燒焦的尸體搬了出來,凝視了一會之后,回頭看向強盜。
接著,斯卓斯在強盜身邊攏起一堆柴火,又從火堆取出一塊燃著的木條扔了過去。
干柴與烈火,“刺啦”一下,轉瞬間強盜便淹沒在火海之中。
而斯卓斯則抱著燒成焦炭的尸體,久久不能平靜。
……
“瑟福緹,你是最棒的!加油!等桑巴回來!”
趴在地頭的瑟福緹給自己打著氣,雖然周圍很黑,但是手里抱布偶也就不怕了。
這時,一道陰影把月光擋了起來。
“桑……”瑟福緹興奮的叫了起來,抬頭看去,卻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眼生刀疤的強盜!
強盜面露兇光,眼露淫色,向后面的同伙高聲呼喊著:
“兄弟們!快看我發現了什么!”
“哈哈哈,哦吼!”
“有個好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