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廣源酒店。
專案組成員在分局陪代表陪同下,來到廣源酒店。
被李御道堵得水泄不通的路,逐漸暢通無阻。
保安室內,爻一放下電子書,問:“哥,二叔出去這么久了,怎么還不回來,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p> “你不知道,我咋知道啊?!崩钣罁蠐项^說道。
爻一眨眨眼,看了一下外面,接著問:“大白天的,他爬上去不會被人看到嗎?”
“會吧,抓到就關看守所咯,反正他也在那。”
爻一點點頭,繼續問:“你說他會不會摔下來,要是摔下來算工傷嗎?。”
“按照法律,臨時工也要算工傷,不過這么高掉下來,基本都是沒了?!?p> 爻一領悟到,說:“哦,按照你的經驗,二叔要是沒了,我們得賠多少錢?”
“你說啥呢,這位老同志想不開去爬樓,失手掉下去了,我們要賠什么錢?!?p> “也對,要賠也是保險賠。那二叔要是摔沒了,后事怎么處理?!?p> 李御道看著天花板想了一會,開口:“這么高下來,缺胳膊少腿是肯定的了,估計得花不少錢才能把零件組裝回去。別說組裝,我看找齊零件估計都困難。”
“找到零件,組裝好之后,就是整理妝容。摔爛了,摔破的地方,該縫的縫,該補的補??p好后,就是刮胡子,梳頭、換衣服這些。”
“換好衣服后,就是收殮了,把二叔放進棺木,點長明燈,供牌位、遺像、上香。”
“這些都做完后,就送進爐子點了。隨后就是出殯,收份子,埋了。出殯的時候,還要請一些道士,吹拉彈唱敲。對了,到時全村老少都可以吃席?!?p> “哥,你等等?!必骋淮驍嗬钣赖倪蛇筮蛇?。
“我問的是,二叔的遺產啊,這些的應該怎么處理,他有家人嗎?有買保險這些嗎?”
李御道嘿嘿一笑,伸出右手手指向天指了一下,意思是夸爻一的問題問得高明。
“不錯啊爻一,問到點上了。二叔有沒有家人,我倒是沒問過。但是資產估計是有不少的,看來以后我們得對二叔好點,我們爭取成為合法繼承人,萬一他沒有家人,遺囑上又寫著我們的名字,那哈哈……”
李御道越笑越猥瑣,爻一感覺李御道笑得,空間都有點扭曲了,整個保安室,都被他猥瑣的分子結構式擠壓著。
日薄西山,爻一起身準備去開門透透氣,保安室的雜味,讓他有點不舒服。
爻一剛站起,臨時工二叔推門走了進來。
“聊啥呢?”
李御道看著二叔抱著一臺電腦,問:“二叔,你抱著一臺主機干嘛,錄音設備在里面?”
二叔把電腦放在地上,有點不悅道:“不是,小李你這啥玩意,風風火火叫我過來,找什么錄音設備,707毛也沒有,這是隔壁那個工地的電腦?!?p> 李御道眉頭緊皺,裝作驚訝:“不可能啊,707啥也沒有?”
李御道倒茶,二叔伸出食指點了點叩茶:“我還能騙你嗎?”
“那你抱人家工地的電腦干嘛,這玩意又不值錢。”
二叔一口飲盡,舒了一口氣:“剛才我去隔壁工地,讓他們用塔吊,把我順到那個位置。出于職業習慣,我想把他攝像頭拆了,可是拆了的話,塔吊上面就看不到下面的情況。只好在回來的時候,把他們電腦拿走咯?!?p> 李御道若有所思,爻一若有所思。
“那個塔吊可以伸這么遠?這不科學啊?”李御道低聲問道。
“不然呢,我飛上去?”
“二叔,現在的這些監控一般都聯網,也就是說你偷這個電腦不頂用?!?p> 二叔不以為然:“我知道,他們拍不到我的,放心吧。哎,每次出門都得拿點東西,老職業病啊。”
二叔說完,看看表:“你們不餓嗎?”
李御道看了看手機,已經接近六點半:“走吧,吃飯了?!?p> 李御道把二叔順回來的電腦主機,搬到通訊車,對還在敲著鍵盤的王輕愁說:看二號案發那段時間,有沒有人用過塔吊。
隨后,李御道領著爻一、二叔,往廣源酒店的大堂餐廳方向走。
李御道公司那邊來了十來桌人,整個廣源的大堂餐廳,顯得格外熱鬧。
“道哥?!?p> “李總?!?p> 李御道走進大堂時,同事紛紛打招呼。李御道或點頭,或揮手,簡單回應。
一名女領班領著他們,走到里面的一張桌子,李御道讓她安排上菜。
爻一大概看了一下,李御道喊來的人還真不少,這就是他的對外身份?
準備動筷子時,爻一看了方位,他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似乎坐到了主位上!要是在家里估計得挨打了!
爻一猶豫,跟旁邊的李御道說了一聲,李御道讓他坐好,并夾了一只燒鵝腿給爻一。
席間不停有人過來他們桌,給李御道敬酒,以茶代酒喝了幾杯后,李御道讓服務員拿麥克風給他。
李御道清清嗓子:“那個,男同事就不要過來敬酒了,單身的,喜歡我的女同事可以過來,我這邊還有位置?!?p> 李御道說完,現場歡呼,有個別桌開始起哄,讓同桌的單身女生主動些。
不過,經李御道這么一說,倒是沒有人過來敬酒了。
爻一有點佩服李御道的這句話,他并沒有說不給別人敬酒,如果那樣說了,前面敬酒的同事難免會很尷尬?;蛘呃钣酪侵苯诱f不喝酒,那下面的人也會難做,領導不喝,你喝還是不喝?
一句開玩笑的話,喜歡我的,單身的女同事可以過來。這意思很明顯:大家不用過來敬酒了。
“?!崩钣赖氖謾C傳出信息通知聲。
李御道點開手機,看了王輕愁發過來的信息,是幾張圖片。他想了想,把手機遞給爻一看。
爻一接過手機,上面是一名男子的照片,很眼熟。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之前他在監控里找出的圖片。對比后確定,該男子與之前白衣女子,來過廣源酒店。
李御道說他們是涉黃,被抓。
爻一把手機里的照片給李御道看,李御道讓爻一發給他,隨后發了一條信息讓人去查兩人。
一會后,李御道的電話響起。
李御道看了看來電,正是剛才他打舉報電話的李隊長來電。
“買單的人的來了?!?p> 李御道示意爻一跟上,爻一跟著李御道,他想看看買單的人到底是誰。
走到保安室前,李御道拍拍掌。
爻一看到李朋樂正在不遠處,往他們這邊走。
李朋樂見到爻一,想起了查他身份信息時,接到的電話,深深忌憚。
李御道示意李朋樂別出聲,把手機給他。
李朋樂疑惑了一會,把手機遞了過去。
剛才他接到他大伯的通知,要他配合李御道。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直到見到了李御道。
李御道接過手機,打開車門,把手機給王輕愁。
王輕愁接過手機,插上數據線開始檢測。
李御道拿出一個金屬探測器,掃了一下李朋樂,沒什么發現后,把東西放好。
一會后,王輕愁摘下手機,遞給李御道:“道哥,這個手機沒問題?!?p> 李御道看著李朋樂:“你們的錄音應該是監聽木馬,你的手機沒有,那就是在零零的手機,她現在過來。材料找好了,能證明你們的清白,不過我想釣釣魚,你再委屈幾天。
李朋樂點頭,表示同意。
“吃飯了吧?吃飯了,那我就不留你吃飯了。對了,里面吃飯的單子記得買?!?p> 李御道說完,李朋樂打了一個電話后,上車離去。
爻一看到,李御道揮揮手,李朋樂來了又走了。
而前兩天廣源案發時,李朋樂揮揮手,那個大堂經理就恭恭敬敬。
心想,果然是村長說的那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人所在的江湖,與魚蝦所在的江湖,并無不同。
這江湖水啊,很清,也很濁!
李朋樂走后,李御道對王千愁來了句:“輕愁,錄音還沒找到嗎?一個破錄音查這么久,你不是訛我要去什么地方進修吧?”
“馬上好,對方的服務器有點東西,叫了些個人才攻下來。”
“趕緊處理好,把后面那段拼接上去的叫聲,也找出來?!?p> “啊,道哥,那聲音這怎么找,感覺每個老師都一樣吧,是松島、小澤、松下、深田、還是木南?”
“倉井,以后沒事,少看這玩意,對身體不好?!崩钣莱雎曊f了王千愁一句,這時有一輛車開了過來。
車停下后,走出一名年輕女子,正是李朋樂的助手,林零零。
林零零看著李御道:“小李,你怎么在這?”
“想你了唄,先把手機給我?!崩钣郎斐鍪?。
“拿我手機干嘛?”林零零很疑惑,但還是把手機遞給了李御道。
李御道笑嘻嘻,把手機遞給王千愁,然后對林零零說:“給你下載點你愛看的小電影?!?p> 林零零抬起腳,輕踢了一下李御道的腿部:“你滾!”
李御道也沒躲,挨了一下。
“剛才打電話給我的是你吧?就你那聲音我會聽不出來,有啥事趕緊說,姐還沒吃飯。”
王千愁很快就摘下數據線,把手機遞給李御道。
李御道把手機給林零零:“走吧,請你吃飯?!?p> 同時,示意其他人跟上。
回座后,李御道拉開椅子示意林零零入座,隨后盛了一碗湯給她:“零零姐,喝湯?!?p> 林零零揮揮手:“乖啦?!?p> 李御道夾起一個燒鵝腿:“零零姐,燒鵝腿。”
正準備喝湯的林零零聽到后,遞碗去接,撒嬌道:“啊,只有一個啊,還有沒有,我要吃兩個。”
接過燒鵝腿后,她才看到爻一的碗里有一只燒鵝腿,臉上有點尷尬。
爻一也有點尷尬。
“沒有了,今天這個鵝是一個瘸子。”李御道一本正經說道。
林零零抓起燒鵝腿就啃:“哈,咋瘸的?”
李御道想了想,開口道:“剛才我問了,做燒鵝的老板說,可能是它年輕時,趁隔壁鵝出差了,去它家修燈泡,然后就被打斷腿了”
林零零笑道:“哈哈哈,你別學啊,到時候被打斷腿了,去醫院我可不給你送飯。行吧,姐最近減肥,吃一個就好了?!?p> “零零姐前凸后翹,哪里需要減肥!”
林零零拿起燒鵝腿啃著:“這話我愛聽,小李,這位小帥哥是?”
林零零說完,對爻一點頭,笑了笑。
“爻一,這是林零零。零零姐這是爻一,領導家的孩子,過來視察工作。”
爻一也對林零零點點頭,微笑打招呼:“姐姐好?!?p> 看著爻一臉上的酒窩,林零零頓時覺得眼前的少年,有種說不出的魅力:“你好呀,有女朋友了嗎,姐姐可以給你介紹哦。”
爻一羞澀地笑了笑說:“還沒有?!?p> 林零零看著爻一,越看越順眼。
李御道看到爻一有點不適應,出聲說:“零零姐,我也單身,給我也介紹介紹唄。你不是說你表姐很好看嗎,把她的來往賬號給我唄?!?p> 林零零沒有接話,看著李御道問:“小李,你在這里干嘛?不用搬磚了?”
“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吃飯咯?!?p> 林零零放慢了進食速度:“原來你還同事,額,我的意思是你還有工作。”
“混口飯吃,哪能跟零零姐比。”李御道夾了一條青菜,放到林零零碗里。
林零零拍了拍李御道的肩膀:“小李,聽姐一句勸,別混了,找份正經工作,存點錢。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準備娶老婆了?!?p> 李御道重重點點頭應答:“是,零零姐,今晚我就回去看招聘廣告。”
爻一發現,在林零零面前的李御道,與在其他女人面前的李御道,是不同的。
在其他女人面前,李御道臉上常常掛著奇奇怪怪的笑容,有時越笑越猥瑣,眼睛瞟來瞟去。
在林零零面前,李御道笑得真誠、自然,目光清澈,堅定,似乎眼里只有這個人,此外無他。
只是,爻一有點想不明白。
此前,李御道對外人幾乎都是俯視,最低平視。
唯獨對林零零有些低微,難道是道哥欠了她很多錢?
接下來幾人邊吃邊聊,李御道說得比較多,爻一林零零吃得比較多。
與此同時,城南南街,一名扶著腰從麗晶休閑會所走出的靚仔,被帶上了一輛警車。
這位靚仔有句心里話想說:“窩草,說好的最近當差的沒空呢?”
與此同時,專案組走出案發現場,往下一個地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