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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夏主

第七章 殺賊(二)

隋末夏主 不重要的鈍角 3334 2021-03-16 00:27:00

  情急之中,元浩抄起賊兵落下的長矛,也顧不上準頭,奮力朝著望樓扔了過去,大喊道:“董大哥小心弓箭,望樓有人!”董康買聞言一驚,重重一刀劈向張金稱,逼得張金稱閃開一邊,腳下卻是連退幾步。

  望樓上張弓之人正是董山,董山正準備一箭射出,卻發現一把長矛飛射而來,只得匆忙發出一箭,側身躲過長矛,這么一來弓箭卻是射偏了幾步,只射中董康買身側一個湖民,箭勢極兇,那人立時便不能動彈了。董山欲待再射,但元浩哪能再讓他逞兇,跳出戰陣,直奔望樓而來。

  董山見元浩來襲,忙放下弓箭,擎出長刀在手。數十息間,元浩已經幾步爬上樓梯,閃電般一刀疾劈董山。董山側身避開刀鋒,一聲不響駕著長刀斬向元浩胸脅,兩人叮叮當當繞著望樓戰在一起。

  望樓下的戰場卻是局勢逐漸朝董康買不利起來,張金稱的人越聚越多。十幾名當初和張金稱一同嘩變的老匪從營房驚起后卻沒有立刻加入戰場,而是在營房后面召集人手,直到雙方戰到盤中,才突然殺出。以十幾名老匪打頭,帶著五六十人突然殺入戰場,董康買等人幾乎一下子抵擋不住。老匪們都是軍中出身,遠非一般湖民能比,一陣沖擊之下便有七八個湖民失去戰力,眾人被賊兵反沖,漸漸反被向營外逼去。

  多虧董康買勇猛異常,竟是大發神威,一刀斬傷張金稱,又格殺一名試圖幫手張金稱的老匪,才堪堪穩住陣線。元浩在望樓上瞧的心急如焚,卻也分身乏術,那董山武藝高超,而且力大無窮,刀劍相擊幾次震得他虎口發麻,堪堪處于下風,自保都困難,更別提去幫助董康買了。

  在這危機時刻,董康買卻愈加沉穩,他不再與張金稱做無謂的纏斗,抽身后退到眾人中間,發揮起指揮官和領導作用來。董康買一邊指揮眾人穩住陣線,大聲呼喊著鼓舞士氣,一邊組織起幾名狀態最佳的湖民,帶著他們在戰場上四處支援,硬是頂住了張金稱這一波老卒的沖擊,把戰斗又拖回了僵持。

  張金稱面露兇色,心中雖恨得發狂,卻也一時無可奈何,他自己一時不查竟然中了董康買一刀,險些被斬斷手筋,還是幾個老弟兄拼命救了下來。見雖然一時無法拿下敵人,但卻也占到上風,張金稱索性不再著急,站在后方指揮起眾賊,企圖慢慢拖跨董康買部。

  張金稱大馬金刀的坐下來,正在閉眼讓一位老卒幫他處理傷口,卻突然聽到周圍的賊兵騷動起來,本就焦躁的他心火上撩,不顧傷口正在包扎,憤而起身欲罵。卻把這許多臟話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只見營寨背后靠岸一邊的柵欄不知何時已經被點燃,一股股濃煙彌漫飄散,煙霧中傳來陣陣喊殺聲。

  此刻的張金稱一下子如同數九寒天掉進了冰窟窿,心中再無一絲熱氣,他雙眼發直,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是喃喃自語;“完啦,完啦,董康買好狠的小賊,好狠啊。”

  營寨背后殺出數十人馬,一馬當先的正是王伏寶和孫安祖兩人。王伏寶一身皮甲,發髻用一束紅巾高高挽起,也不戴盔,手持一桿長槍當先殺來。他槍如蛟龍,點點寒芒間竟無一合之將,只是在賊人群中帶出一團團血花,大聲高呼:“殺了漳南縣令的孫安祖頭領在此,你們還不快快投降!”

  張金稱只是聽過孫安祖膽敢刺殺了漳南縣令的消息,卻萬萬沒想到這等兇人竟然招惹到自己頭上,董康買這廝竟然勾引來了如此強援,渾身戰意此刻真是半點也無了。

  此刻董康買部正與賊兵大隊激戰正酣,賊兵本來見敵人敗相已露,確實是士氣正旺,卻不想后路被斷,突然落入前后夾擊的態勢之中,眼見后方火起,一時士氣大跌,紛紛向后逃去。這些人又不是什么軍伍,不過是烏合之眾,一旦失去士氣就再也不能作戰。董康買得勢不饒人,招呼眾人奮勇追擊,又接連格殺數人,這樣一來,賊軍更是徹底崩潰了,亂哄哄四散奔逃。

  只有張金稱賴以為根本的十幾個老弟兄還在抵抗,卻也不敢再戀戰,只是架著張金稱準備奪路而逃。

  望樓上,董山眼見突然形勢急轉直下,轉眼間竟然大勢已去,敵人已經攻破老營,再也顧不上與元浩纏斗,狠狠一刀逼退元浩,急忙下樓向張金稱奔去。

  元浩一看王伏寶孫安祖竟然神兵天降,大光頭董山也驚慌逃跑,想起要取張金稱人頭的心思,急忙追了出去。既然賊人已經敗局已定,不趁機宰了張金稱這個悍匪頭目,他元浩下次要等到何時才有這么好的機會證明自己?

  元浩腳步飛快,遠遠看到賊人都亂作一團,在人群中央還有幾人正在拉扯一個衣甲最顯眼的賊人,卻不是張金稱是誰?

  張金稱只聽到一聲高呼“張金稱給小爺拿命來!“,只見一個少年在人群中勢若猛虎般直直的朝他殺來,四周的賊兵卻毫無斗志,根本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元浩一刀斬過一名賊兵面門,卻看也不看倒下那人,轉眼間已經殺到張金稱面前。元浩眼見張金稱,搶先順風辟出一刀,動作干凈利落,只欲一刀斃命。張金稱咬牙挺起長刀格擋,卻不想牽動起手上傷口,只聽見傖啷一聲響,手中長刀竟然脫手飛出。元浩得勢不饒人,右腿飛起,一腳踹在張金稱胸口,把張金稱踢倒在地,一代悍匪此時也再無辦法,只能閉目等死。

  元浩正要一刀結果張金稱,卻突然耳側風聲乍起,轉身一擋,卻被一股大力襲來,足足退了兩三步遠。原來正是光頭董山,堪堪追在元浩身后,此刻剛好趕到,一腳飛踹救了張金稱一命。

  只見董山氣喘如牛,臉上卻是決絕無比,一面護住張金稱,一面大聲呼喊:“李伯漢、張大胡,你們幾個烏龜王八蛋,趕緊帶著老張走!還是想都陪我老董死在這兒嗎?”

  說完董山欺身直撲元浩,而其余幾個老匪連忙架著張金稱向寨外逃去,張金稱大聲呼喊,眾人卻不理他,只是拖著他越走越遠。

  這邊董山早已豁出性命,與元浩戰做一團,元浩雖然離張金稱只有十步距離,卻死死也越不過董山半步。焦躁之下,元浩殺的性起,不管不顧一刀朝董山脅肋刺去,卻發現董山那張恐怖的丑臉上竟露出一絲冷笑。董山微微一避,元浩感覺自己的刀已經刺中董山,先是一喜,繼而又大驚失色,他瞄準的是脅下,此刻長刀卻硬是砍中了骨頭,一時竟然無法拔出。慌亂間,元浩只感到一陣劇痛,卻是董山以命換命,拼著受傷制住了元浩手中兵刃,借著少年驚慌失措的一瞬間狠狠的用頭砸向少年人的鼻梁。

  元浩鼻梁受創,只覺得一時間臉上許多水來,也不知是淚水還是鼻血都流了出來,心下更是慌亂無比,胸口又受到一陣猛擊,卻已被董山踹翻在地。

  想不到轉瞬間自己就落入和前一刻張金稱一般的境地,元浩心中如入冰窟,只覺得這次是必死無疑,想到自己這般小看人物,學的武藝終究還是紙上談兵,竟然小看了董山這等絕死之人,實在是死有余辜,只是對不起竇建德他們對自己的關愛和心血,若是可能,直想大哭一場,可恐怕也只能等到下輩子再哭了。

  只是他等待的董山的快刀始終沒有落下,另一把長刀傖啷一聲架住了董山的刀,一刀架開董山,卻是刀勢不減,來人手腕一抖,刀勢一吞一吐,借著董山卸力的力道閃電般插入董山肋下,直透心臟,一刀斃命!如董山這般的沙場老將竟然毫無還手之機!

  孫安祖推開死人董山,一把拉起元浩,認真看了看元浩道:“眼睛怎么紅紅的?”

  元浩幾乎不敢相信,這位沉默寡言、其貌不揚的孫大叔竟然是這般的高手,雖然早知道他能做下刺殺縣令的壯舉,必然是武藝高強,但平時孫安祖一直低調無言,讓他無意中總是對他有些輕視,今天才知道“真正的高手竟然就在我身邊!”

  但還是嘴硬了一回:“打斗的時候砂子進眼睛了。”

  孫安祖也不在意,只是哦了一聲掉頭就要走。元浩忙拉住他:“孫叔,你真是萬人敵,你這么好的武藝,教教我點吧。”

  孫安祖還是面無表情道:“他那是大隋軍中的架子,從北周府兵一路傳下來的,我家祖上是北齊晉陽鮮卑,對付這套武藝幾十年了,現在北齊早亡了,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殺他也不算真本事。”沉默半響,又道:“祖傳武藝,不傳外人。”說完調頭就走。

  元浩忙爬起來跟了上去,順帶趕緊擦了擦眼角,心中默默念叨:平時怎么看不出這么酷。

  此刻董山一死,賊眾再無人敢于頑抗,紛紛放下兵器投降,王伏寶和董康買已經指揮眾人收納降兵、清點物品和滅火了,見到孫安祖帶了元浩過來,忙上前敘話。特別是王伏寶,見元浩初次上陣,雖然好像挨了幾下,卻沒什么大礙,很是高興的拉著他問長問短。

  而張金稱此刻已經被幾名忠心的部下帶出戰場,他枯坐林中,心中一片悵然,心知董山為他殿后,肯定已然兇多吉少,他多年兄弟今天竟然這般窩囊的生死分別,雖然是悍匪卻也忍不住眼淚縱橫。

  “董康買、孫安祖,我記住你們了。”想到營帳中的那批東西,張金稱更是恨極,卻也想起一事,心中暗道:傷我張金稱,這燙手貨你們拿去了,就等死吧!

  這么一想,張金稱也不做小女兒姿態,站起身來,帶著剩余的幾人向湖外匆匆逃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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