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行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程音,距離她們上次分別已經過去三年了。
兩人倒沒有一見如故,但也找了地方坐下來聊了一下自己的近況。經過了解,主行舟知道程音現在已經開始做自媒體,公司目前只有三個人,主營業務是采訪娛樂圈內不為人知的故事。
這確實是程音所擅長的。大學的時候兩人是室友,程音是為了追星才報讀的這所學校,結果因為分數不夠掉到了第二志愿,與主行舟成為同寢室友。
她十分執著,為了轉到新聞專業努力學習,結果因為一次凌晨外出接機,回來的時候被起夜的宿管阿姨抓到,受到記過處分無法轉專業。
雖然沒法轉專業,但程音依舊花了很多時間和功夫自學各種追星技能。
畢業后程音入職一家傳統媒體,整天就是街頭采訪老頭老太太,為街道調節廣場舞擾民問題,這實在違背她的本心。于是程音決定辭職。
她在朋友圈和空間發了一條閉關消息,之后就像人間蒸發一般,再無音訊,要不是每年群發的祝福她都會回復謝謝,大家還以為這個人沒了呢!
兩人正聊得開心,主行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接過電話和打來那人說了幾句便掛了。
手機收回,程音一臉八卦地看著主行舟。
“男朋友?”
“嗯,準確來說應該是未婚夫了。”
“恭喜你啊!”
“謝謝。”
程音終于說到她來云周此行的目的,她最近得到消息,某位一線男星已經隱婚,她通過關系聯系到了男星的經紀人,準備聯系一下他的夫人,做個匿名采訪。
主行舟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些猜測。于是她就順勢問那位男星是誰?
“白一鳴,沒想到吧?雖然他并沒有在營造單身男士形象,但是老婆粉還是挺多的。我做這節目只是想讓公眾普通看待明星的婚戀,所以會全程匿名采訪。”
主行舟微微笑,又問:“那你聯系上了他‘夫人’了嗎?”
“我這不是在得到他經紀人消息了嗎?所以想登門拜訪,這樣顯得比較有誠意。”
主行舟笑容更深了。
“你拿到他‘夫人’住址了?”
“當然,聽說她是個自由職業者,在家里辦公,一想到可以去大明星的家里拜訪一下,我可真是賺大了!”
主行舟贊同地點點頭,于是第二天早上程音看到給她開門的‘白夫人’,就是昨天分別時,拍拍自己肩膀說:“希望我們有緣再見!”的主行舟時,她是又氣又笑。
“沒想到你竟然深藏不露!”程音不住搖頭,沒想到自己這么機敏的緋聞嗅覺,竟然會敗在一個連電視劇都很少看的女人手里。
主行舟給程音以及她的兩個同事端來水果和茶水,欣欣然落座。
“要是沒有點本事,你以為我為什么能和他談這么多年卻從來沒有被媒體發現過?”
果然和明星談戀愛的素人都絕非凡人。于是程音原本做好的采訪計劃因為她和主行舟太熟的關系,變成了一場聊天式采訪。
程音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和他是怎么認識的?
這第一個問題就把主行舟給問倒了。
她與白一鳴的故事,還得從主行舟大學畢業那一年說起。
主行舟從小就是一個父不詳的女孩,她雖然從小就很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在哪里?但是從來沒有問出口,也從來沒有人主動告訴過她。
直到畢業前一個月,正在主行舟被找工作投簡歷弄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個律師找到了她。
西裝革履的律師先生告訴主行舟,她的父親因為過度勞累突發腦溢血死亡,給她留下了價值千萬的遺產,請她盡快辦理遺產轉移手續。
主行舟將信將疑,律師先生又拿出了一張來自醫院的血緣關系證明。
主行舟說自己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一下這個信息,回頭立即給遠在大洋彼岸的母親去電。
主韶華聽了這個消息沉默半晌,之后用她變得沙啞的聲音說:“他是你的親生父親,他給你留著的錢你不要白不要。”
于是主行舟一夜之間成了富婆,原本不足百元的銀行卡一下子多了六位數,名下還有三套房產。
而這其中一套房子,是和生父的另一個女兒共同繼承的。
那個她素未謀面的妹妹,在她辦理好所有的手續后,抽空和她見了一面。
妹妹叫魏濟園,是舟濟影業的旗下藝人,也是舟濟影業的大小姐,她們共同的父親,就是舟濟影業的創始人魏明。
多么樸實無華卻金光閃閃的名字。主行舟曾經覺得那些人是生活在云端之上的,與自己這樣的凡人并不相同。
結果魏濟園在主行舟面前摘下墨鏡,露出她疲憊的雙眼時,主行舟認識到,原來美麗真的是用金錢保養出來的。
魏濟園主動說自己并不想和主行舟套近乎,所以以后關于遺產的事情公事公辦就行。主行舟同意她的話。
結果魏濟園每次到云周工作時總會給主行舟來電,詢問她是否想了解一下生父的一些故事。
比如他的照片要不要看?他的工作手記要不要看?他的收藏有沒有興趣?
如果主行舟同意了,魏濟園就會把那些東西帶過來。如果她拒絕了,魏濟園就問:“那吃個飯總可以吧?”
這分明就是一個缺愛的小孩通過各種借口想要靠近你。
主行舟排除了魏濟園想要吞并她的那一份財產后,決定與魏濟園像朋友一樣相處。
而魏濟園就帶著主行舟去看他們家的企業——舟濟影業。
就在舟濟大樓,主行舟正式認識白一鳴。
十一月的江都,從小生活溫暖南方的主行舟第一次感受到刺骨的寒風,好在她那同父異母的妹妹非常熱情,一下飛機就將她接到自己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去住。
稍事休息之后,魏濟園就帶主行舟前往舟濟大樓。在寸土寸金的江都擁有一棟屬于自己的大樓是多么奢侈的事情?而這件事魏明在十年前就辦到了。
據魏濟園回憶,魏明當年力排眾議在尚未開發的水南買下這塊地五十年的使用權,在滿目蕭條的土地上建起了一棟十分前衛的清水混凝土建筑,十年過去,這里已經是繁華的城市商業次中心。
主行舟雖然不學建筑,但因為舅舅是建筑師,以前他還沒結婚的時候,經常在家里辦公,主行舟就拿著舅舅的廢稿當作填色游戲,對建筑的藝術也算有幾分了解。
不得不說舟濟大樓是十分前衛的,它沒有采用常見的四面玻璃窗的裝修方式,為這一的環境減少了很多光污染。整幢樓的樓道是通透的,外立面點綴著參差不齊的窗戶,墻角種植的紫藤已經開到了第五層,要是春天過來,肯定美不勝收。
兩人走進大樓,路過的人紛紛朝魏濟園問好,她也一一回應,倒也不像網上傳言的那樣喜歡耍大牌。
因為電梯通道有閘機,魏濟園已經提前讓人事部給主行舟做了一張通行卡,打電話讓人送下來,而她有內急,去了一趟洗手間,留主行舟一個人在中庭等她。
好巧不巧,一年只在公司出現兩三天的人體攝像機捕手白一鳴剛好來公司商談自己明年的工作計劃。白一鳴從公司二樓中庭走廊經過,看到包裹嚴實的主行舟正拿著手機仰拍大樓中庭一角。
他拿出手機給安保經理打電話,剛巧安保經理從辦公室出來,走兩步就到中庭,看到穿著黑色羽絨服、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的短發女生,走上去叫住她。
“這位女士,你是來干什么的?有證件嗎?”
主行舟習慣性點頭當作問好,禮貌地回答:“我和魏濟園一起來的,她去幫我拿證件了。”
安保經理接到白一鳴電話,趕過來的時候心里已經有了判斷,打算不論這個“私生飯”說什么,他都能把她請出去。
結果主行舟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外,他抬頭看了樓上的白一鳴一眼,主行舟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眼看到那個穿著灰色大衣的英俊男人。
第一反應:哇!那不是那誰嗎?
樓上的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就冷漠地盯著主行舟。她反應過來了,敢情他們是把自己當成私生飯或者前來打探情報的狗仔了。
若是平時,理直氣壯的主行舟就會跟他們當場理論,力爭自己的權益。但主行舟看到白一鳴那副傲慢的模樣,心里突然產生了幾個調皮的想法,想看看這個人前大明星的窘態。
“抱歉,如果您無法證明您的身份,我只能按照公司的安保規定請您出去了。”
主行舟沒有再解釋,向安保說了一聲:“抱歉!我這就出去。”
誰知她剛走出幾步又被安保攔住。
“小姐,剛剛您是不是拍了照片,請您刪掉。”
“可是這棟建筑曾經上過建筑雜志,我覺得你們這棟樓很漂亮,剛剛也只拍了外觀,并沒有什么違規的東西吧?”
安保頓了頓,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小聲地說:“這,上面那位……”
主行舟朝上面看了一眼,白一鳴已經離開走廊。她只好拿出手機,當著安保的面把手機拍的幾張照片刪除。
她剛剛把照片刪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發生了什么?”魏濟園看到主行舟被安保攔住,急忙小跑過來。
主行舟相冊都沒退出,點開“最近刪除”把剛剛刪掉的照片,當著安保的面將照片復原。
安保經理恐慌極了,趕緊道歉說自己只是按照公司安保規定辦事,他的話無可指摘,魏濟園就放他走了。但主行舟“無心”問了一句:“剛剛在二樓的那位是白一鳴嗎?”
“是是是,就是白總看到您在這兒閑逛,說您可疑,所以才叫我來問一下。”
主行舟看到魏濟園瞳孔放大,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
白一鳴顯然也沒想到自己這次竟然會判斷失誤,看見魏濟園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他識相道歉。
“抱歉,是我有眼無珠。”他打量著主行舟,女孩依舊沒有摘下口罩,顯然是并不想原諒自己的失禮。“還請濟園為我介紹這位朋友。”
看在白一鳴拍馬屁的話語聽起來還算誠懇的份上,魏濟園稍稍平歇一些怒氣。她挽著主行舟的手臂,微笑著介紹道:“這就是我姐姐主行舟。”
白父與魏明有些交情,當時魏明的遺產劃分雖然沒有公之于眾,但是私交較好的幾家都知道了魏明有個私生女的事情。原來這就是魏明的大女兒,白一鳴心中升起許多好奇,臉上卻裝飾著友善的微笑,他伸出手欲與主行舟握手表示友好。
他這幅模樣與剛才在中庭見到時完全不一樣,主行舟心里給他打上“笑面狐貍”的標簽,見他主動伸出手來,只好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伸出手去,輕輕交握,一秒就分開。
“你姓zhu?不知道是哪幾個字?”白一鳴又問。
主行舟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怨氣,這人莫不是知道自己有這棟樓的股份,轉而來巴結討好自己吧?
但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唉!
“主人的主,行舟綠水前的行舟。”
“倒是一個罕見姓。”白一鳴也不知主行舟是不是故意這樣介紹自己的名字,介紹一個主字,可以用主要的主、主持的主(對南方人有點不友好),但是她偏偏說是“主人的主”。
看來以后自己行走在她面前還是得多加小心。
剛剛產生這樣的想法,白一鳴轉念一想,自己怎么會經常在她面前行走呢?一個活了22年生父不詳的少女,因為獲得巨額遺產才有機會進入這樣的圈子,自己可不會和她有什么接觸。

松影風月
新篇章,雖然寫到后面卡文了,但我還是要把寫好的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