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象征性參觀完校園。
校方邀請代表團就餐。
入座,眾人寒暄兩句。
黃婭狀若不經意笑道:
“這次我們來,一是為了給貴校慶祝校慶。”
“二嘛,也是想和貴校學生們交流交流。”
“畢竟貴校最近風頭正勁,國際媒體都在夸你們,我也想讓學生們,學學長處。”
黃婭笑容溫和,氣質賢淑。
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夏年早就習慣了她的套路,淡淡道:
“交流的事,等舉辦完校慶再說吧,各位遠道而來,先休息段時間。”
他哪里看不出,這次伯可利是有備而來。
真要聽了對方鬼話,搞什么“交流”。
單是那個布朗,就足夠讓人頭疼了。
直接拒絕也不好。
人家遠道而來,友好切磋交流。
滬藝卻直接拒絕。
傳出去,讓人怎么看?
唯一的辦法,是“拖”字訣。
夏年就不信,代表團能賴在這兒不走。
沒料到,黃婭卻沒繼續強求。
她嗔道:“夏教授還是那么喜歡拒絕人啊。”
“我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聞言,校長和其他滬藝的人微微冒汗。
這女人,果然記仇啊。
伯可利的人一臉懵逼。
不過看黃婭的表情,都猜到她和夏年有段故事。
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但沒人敢問。
接下來,黃婭沒再提交流的事。
飯吃完,校長正要派人帶他們去休息。
黃婭忽然開口:“對了,貴校的鋼琴房,我們能用嗎?”
校長一愣,“當然。”
滬藝以鋼琴立校,鋼琴是強項。
琴房管夠。
黃婭點頭,笑道:“那就好,我怕學生們這段時間技藝生疏,想讓他們去琴房練練,沒問題吧?”
絕對有問題!
夏年和校長對視一眼,同時冒出這個想法。
但沒辦法。
這是完全合理正當的要求,總不能不答應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要是連借琴房的氣度都沒有。
那滬藝也不用培養什么藝術家了。
校長同意,“沒問題,我這就讓人安排。”
黃婭眼神發亮,“那就太感謝了!”
席散,眾人離開。
夏年和校長留下來。
……
“你覺得她在打什么算盤?”
校長眉頭緊皺。
夏年搖頭,“我不知道。”
很多年前,黃婭就讓他感到頭疼。
沒想到很多年后,他依然感到頭疼。
校長嘆氣,半玩笑半認真說道:“如果當年你答應她,可能也沒這些事了。”
夏年冷冷道:“別再提。”
校長趕緊住口,“咳咳,我也就隨口一說。”
“我先去工作,就不陪你了。”
說完,匆匆逃走。
看著他的背影,夏年陷入沉思。
如果?
沒有如果。
黃婭本是滬藝的老師。
當年剛入職,就有不少男老師追求她。
甚至很多學生,也偷偷給她寫情書。
但黃婭一個都看不上。
她只看得上夏年。
于是,她對夏年表白了。
結果被無情拒絕。
夏年說,兩人年齡相差二十歲。
夏年說,自從妻子走后,他就再沒這種心思。
但黃婭不聽,死纏爛打。
最終因愛生恨,入了大洋國籍。
這樁舊事,只有極少的人知道。
夏年并不后悔。
他已經決定把余生獻給夏國藝術事業。
默默坐了會兒,夏年也起身離開。
突然接到校長電話,“夏教授,你馬上到琴房。”
“出事了。”
果然出手了。
夏年快步走去。
……
滬藝的琴房不是一個兩個。
而是有好幾十個。
其中一個,還擁有放眼世界都堪稱頂級的設備。
此時。
每間琴房外都站滿學生。
都是鋼琴系的。
校長和幾個領導,也在他們中間。
“怎么回事?”夏年問。
校長的臉都氣成豬肝色了。
他指指旁邊某個琴房,沒說話。
夏年看去。
只見偌大的琴房空空蕩蕩。
一個男生坐在正中鋼琴邊,神色桀驁,旁若無人地彈琴。
夏年認出,這是伯可利代表團里的一個學生。
這時,一個留長頭發的滬藝男生,走進琴房。
他左右看看自己同學,神色悲壯。
好像不是去彈琴,而是上刑場。
長頭發選定了一架鋼琴,坐下,彈奏。
一切都很正常。
這時變故來了。
只聽那位伯可利的學生,忽然改變指法。
開始彈奏和長頭發一模一樣的曲子!
但每一個音符,他都彈得比長頭發更準,更好。
沒幾分鐘,長頭發放棄,紅著臉離開。
又一個學生步他后塵,走入琴房,開始彈奏。
伯可利學生再次變換曲子,跟滬藝學生彈得一模一樣。
技術還是比滬藝的人好!
又一位學生逃走。
幾十個琴房里,同樣的情景不停出現。
夏年明白了。
難怪黃婭那么淡定,沒再提交流,而是要讓伯可利的學生用琴房。
原來這是在擺擂臺啊!
每個琴房,黃婭都安排了一個伯可利的學生坐鎮。
只要有滬藝的學生進去彈琴。
伯可利的人就彈一模一樣的曲子。
大家都是學琴的,瞬間就能聽出,自己的技術,在伯可利面前屁都不是。
明明是一樣的曲子,但人家就是比你彈得好。
當著你面碾壓你!
都是要臉的人。
這種情況下,沒有學生能淡定練琴。
至于黃婭,則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態度很明顯:學生切磋,別找我!
“欺人太甚!馬上期末考試了,大家都急著練習,他們這么搞,還讓學生們怎么辦。”
校長無能狂怒。
琴房的使用許可,是他們親自答應的。
人家伯可利的人,也沒做什么違規的事。
堂堂正正打你臉。
這有什么好說的?
夏年暫時也想不出好辦法。
技不如人,什么辦法都沒用。
這時有人喊:“于師兄來了!”
夏年和校長眼睛一亮。
很快,一個穿白襯衣的清瘦少年跑過來。
“夏教授好。”
“校長好。”
少年彬彬有禮,眉眼間都是笑意。
讓人莫名感覺很舒服。
“于歡,你知道情況了吧?”
校長心里松口氣。
這個鋼琴系最天才的人物,從不讓他們失望。
于歡笑笑,“嗯,既然伯可利的人想交流,我就和他們交流一下吧。”
“于師兄最棒!”
“干翻伯可利!”
“穩得一批,這波于師兄要超神了。”
大家都很樂觀。
伯可利的人是厲害。
但和于歡相比,明顯還差點火候。
這位,可是鋼琴教授們親自認可的“未來大師”。
聽見眾人贊譽,于歡神色淡然。
他不急不緩,走進起頭第一間琴房。
臉背對眾人瞬間,溫暖笑容消失不見。
眼里閃過一絲狠色。
之前,孔東來滬藝選好苗子。
他也在孔東面前演奏了一段。
可聽完,孔東神色如常。
只是輕聲說:“不如江一。”
一個鋼琴天才,不如一個業余彈琴的導演。
世間沒有比這更難聽的話。
于歡不服。
孔東不是伯可利的終生教授嗎?
自己要是戰勝代表團的人,他還怎么說?
到時候,孔東就算求著自己。
自己也不會答應跟他學琴。
琴房內。
那位伯可利的學生,看到一位白襯衣少年進來。
落座,彈琴。
他準備故技重施,彈奏和白襯衣同樣的曲子。
但手指放到琴鍵上,竟輕輕顫抖。
他不敢。
聽了一小段,他可以確定。
對方的實力,遠遠勝過自己太多!
現在模仿別人彈琴,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不到一分鐘,他灰溜溜離開琴房。
于歡跟在他身后出門。
走進下一間琴房。
一個小時后。
幾十個琴房,全被于歡清空。
伯可利的人大敗!
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嘴唇干燥。
“休息一下。”
夏年讓人給他遞水。
足夠了。
他為滬藝掙足了面子!
于歡擺擺手,笑道:“還有一個。”
頓時,幾百雙目光,齊刷刷投向那間最頂級的琴房。
琴房內,悅耳旋律不停飄出。
至今,沒人敢進去。
一聽就知道。
里面那人的琴技,即使放到職業選手里面,也可稱上等。
估計是那位布朗親自坐鎮。
對方可是拿遍國際鋼琴大獎的人。
一幫學生進去,不是找虐嗎?
鋼琴系的老師們,倒是可以搞定。
但一個老師,去欺負一個學生。
像什么話?
“于師兄加油。”
“肯定沒問題的,里面那人彈得不如你。”
“拿下最后一城,看伯可利還敢不敢狂!”
于歡神色淡然,微笑著走進琴房。
一分鐘后。
琴房里那段悅耳的旋律,依然未變。
兩分鐘后。
琴房內還是只有一段旋律。
五分鐘后。
于歡出來。
“抱歉,我比不過。”
他神色落寞。
像根被抽干生命力的木頭。
“可這……還沒比啊。”
鋼琴系主任低聲嘆息。
其實他們又何嘗聽不出?
里面那位的水平,滬藝沒有學生能比得過。
剛才大家還報絲僥幸。
現實還是太殘酷了。
一個扎丸子頭的女人,過來拍拍于歡肩膀,柔聲道:
“沒什么大不了,咱們再練就是。”
聞言,于歡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些。
“謝謝梅教授!”
梅蕓,鋼琴系老教授,是于歡的老師。
“梅教授,你先帶小于去休息吧。”
夏年說。
梅蕓神色憂慮,“他們這架勢,要一直霸占琴室到校慶結束。”
“可校慶還有十來天,這段時間……”
夏年也很無奈。
正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叫自己:“夏教授,原來您在這兒啊。”
江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