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蘭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那日的記憶片段,一段段重復又雜亂無序的在曾蘭的腦海里播放起來。
“陳塵,真的是你!”
曾蘭身軀微顫,語氣包含著冷意和憤怒,更多的卻是一種復雜的難以道明的情緒。
陳塵依舊平靜的看著曾蘭,“陳塵他死了。”
“那是假死!!是他騙我!”
“我沒有騙你,陳塵早死了,”
陳塵搖搖頭,“他母親去世的那天死了一半,銘城異獸來襲那天,死了另一半。”
依舊平靜的語氣,波瀾不驚的神情,這讓曾蘭有了片刻的恍惚,
曾蘭有懷疑過陳塵就是君先生,但她也一直對這懷疑持有懷疑。
因為她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經歷,讓一個不過19歲,本該在學院里念書有著陽光青春的男孩變成了被打上惡魔標簽的君先生!
不然她當初也不會親自前往聯邦國找陳塵。
曾蘭想到了陳塵的母親,又想到了那個讓陳塵刻骨的女孩,
她腦海里想到了這樣一個故事:
母親的不幸讓他遠離家庭來到了銘城,性格變得孤僻,這時一個女孩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將他從陰影中帶出并讓他感受到了希望,可這份希望,卻在異獸來襲那天凋零。
從此,他投身于黑暗。
見曾蘭愣在原地許久也沒開口,陳塵不在等待,轉身便欲再次離去。
“陳塵。”
曾蘭再次叫住陳塵,語氣比之前暖和了不少。
“曾蘭局長還有什么事嗎?”
“跟我回去,我可以當君先生這個人從來沒存在過!”
“奧?~曾蘭局長這是在替我著想嗎?”
曾蘭一愣,隨后搖搖頭:“不,你的身份決定了你不能是君先生!”
“這么看來,曾蘭局長是不會把我的身份暴露出去了。”
“什么意思?!”,曾蘭眉頭一皺,猜到了陳塵打算。
“君先生的事情還沒做完。”
話落,陳塵便欲再次轉身離去,卻再次被曾蘭叫住。
“陳塵!你到底想做什么事?!”
“這與你有什么關系嗎?”
曾蘭啞言,她一時間不知道陳塵想做什么事與她有什么關系,
可陳塵卻替曾蘭做出了回答,“有,罪犯與警察的關系。”
“曾蘭局長,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就應該知道,我對你沒有救命之恩,那一日都是我的表演,所以你不要在我們之間摻雜進其他的感情,無論什么感情!”
“我,我沒有!”,曾蘭堅定搖頭否定道。
“沒有最好。”
“可是,你的身份影響太大!如果你是君先生這事傳出去...”
“所以,還請曾蘭局長替我保密。”
“保密?!”
對于陳塵的執迷不改,讓曾蘭很是氣怒,“既然你都說了我們之間是警察和罪犯的關系!那我憑什么還要給你保密?!”
“既然我們之間是警察和罪犯的關系,那你為什么還要跟我浪費口舌讓我回去?”
曾蘭再次啞言。
陳塵繼續說道:“你叫曾蘭,特遣局的副局長,外號曾閻王,現在的你,可一點也不像曾閻王。”
曾蘭沉默,閉口不言,因為陳塵的話讓她現在突然很矛盾。
曾蘭一直認為,自己想讓陳塵回去,是因為陳塵原本身份很特殊!
君先生在聯邦國搞出那么大那么多的動靜,幾乎是天怨人怒,人人恨不得殺之而后快的惡魔!
如果君先生是陳塵的事情一旦暴露...
聯邦國絕對會借此起火打劫!
J此前告訴克諾華可以幫他解決聯邦國國庫失竊,也是想利用這點。
再加上陳塵的大魔王爺爺陳重,更嚴重點說爆發一場小面的戰爭也不為過!
可,明明是這么嚴重的事,以曾蘭曾閻王以往的性格,沒一棍子敲暈陳塵然后拖回去就算好的了。
正如陳塵所問:你為什么還要浪費口舌?
因為喜歡陳塵?
怎么可能!
曾蘭承認那日陳塵說過的那些話,那些情景讓她很感觸,
她也承認最后警察局爆炸的那一幕讓她心里很難受,
可她曾蘭曾閻王自認自己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她跟陳塵之間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交際。
“所以,自己為什么會這樣?難道自己是真的心動了?不可能!”
曾蘭很矛盾,不明所以的矛盾,
情緒矛盾,心思矛盾,腦子也矛盾。
不僅曾蘭想不明白,陳塵同樣不明白,
此時作為君先生的他沒有往日的平靜和果斷,一次又一次被曾蘭叫住,
陳塵同樣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
就在陳塵堅定下心再次轉身離去時,卻再次被曾蘭叫住:
“陳塵,我改名了,改回去了,叫曾好,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就連曾蘭都不敢相信,一向強勢的她,也會說出這么軟弱示好的話,她始終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
陳塵這次并沒有轉過身看向曾蘭,“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答對了,我就跟你回去。”
“你說!什么問題?”
“你為什么想我跟你回去?”
“我...你才18歲,不應該去做犯罪的事!你消失這么久,你父親很擔心你!還有你爺爺,還有你妹妹...”
“答案錯誤。”
“我....”
“很抱歉,你只有一次作答的機會。”
話落,陳塵邁步離去。
“陳塵!!”
矛盾的情緒,矛盾的心思,矛盾的腦子,無數矛盾的東西壓積在曾蘭心里太久,在這一刻爆發徹底點燃了曾蘭的怒火。
“今日你若離去!從今往后,我便只當你是姓君的!窮盡一生!也定要將你逮捕歸案!”
可陳塵頭也不轉的回道:“我等著你把我逮捕歸案的那一天。”
而吳震,看了看曾蘭,又看了看陳塵,最后聳聳肩,帶著一臉不關我事的表情快步跟上陳塵。
“姓君的!”
曾蘭啟動納米戰甲,不待戰甲完全著身,便邁步向陳塵那邊追去!
可忽然劇烈的呼嘯聲起,此前讓曾蘭吳震二人絕望的荒原龍扇翅起跳落在了曾蘭面前,震起一陣飛沙,
曾蘭止住身軀,無力的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
她并不是莽撞之人,她知道她今日是不可能將陳塵帶回去的,她只是很憤怒,
看著荒原龍背后漸行漸遠的兩人...
“姓君的,你就是個混蛋,臭男人!”
。。。
。。。。
最終,曾蘭褪下納米戰甲轉身離開。
因為沒有目標,曾蘭走得很慢,慢到彷徨迷茫,慢到思緒飄忽,神情木然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一聲叫喊,將曾蘭拉回了現實,
“曾局!你沒事吧?!”
曾蘭抬頭望去,段秦等十人正快步跑來。
曾蘭莫名來了一股憤怒,“你們怎么在這?不是讓你們去3號點匯集嗎?!”
眾人被曾蘭嚇了一跳,段秦這時向前一步,挺直了腰桿堅定道:
“對不起曾局!我們不可能丟下長官獨自逃跑!”
“你們這是違抗命令!”
“是!我們愿意承擔責罰!”
十人紛紛向前一步,挺直了腰桿堅定的看著曾蘭,表明了自己不為違抗命令而后悔的態度。
曾蘭張了張嘴,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她感覺自己又不在狀態了。
最終曾蘭搖搖頭,“回去了再說,你們沒事吧?說下情況。”
段秦點點頭,“收到撤離消息后,我便先出去與他們會合,然后在外面等著曾局,然后異獸來了,我們在戰斗中被打暈過去,醒來后便在尋找曾局。”
余下人點點頭,表示段秦沒有說錯,
“是啊曾局,我們都還以為這次死定了呢!沒想到那群異獸竟然改了性子!不僅沒殺我們,還將我們帶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放著。”
“是啊!你們說那群異獸是不是有別的企圖?我醒來后就一直覺得屁股痛!”
“屁股痛?老胡!我就說你褲子背后怎么有個大洞!原來~~~哈哈哈!”
“什么?臥槽!哪兒有洞?!不會是真的吧?!”
被叫做老胡的特遣隊員連忙一邊扭轉身子,一邊伸手抓著褲子想確定自己的清白是否還在。
“在哪兒?!”
“在這!”
“在哪兒啊?!”
“在這啊!這么大一個洞!那得多大~!”
“臥槽!你這么一說,我感覺屁股好痛!”
“哈哈哈哈!”
這滑稽的一幕讓眾人大笑起來。
曾蘭見此,忽然在想自己帶了多少人出來,能帶多少人回去,沒有傷亡情況,手下們還能如此打鬧...
或許,那便是最好!
想到這,原本陰沉的表情緩解,曾蘭的嘴角帶上了一點弧度,
又像是覺得失態,連忙收了起來,嚴聲正色的看著面前打鬧的隊員,
“很好笑嗎?精力這么好?那就給我跑回總部去!作為你們違抗命令的懲罰!”
“啊!不是吧曾局!這是在異域森啊!得跑到猴年馬月啊?!”
“這是命令!”
“是!”×N
立正轉身,一行人整齊有序的跑起步來,
現在處于手下背后的曾蘭,這時才繼續露出了那一點微笑,
忽心有所感,曾蘭抬頭轉向某遠處的小山坡,
那里正站著兩個人,眺望著這邊。
曾蘭凝神看了片刻,目光再次復雜,最終微微張口,卻終究沒有吐出心中想說的謝謝兩個字。
。。。。。。
吳震站在陳塵身旁,看著遠處的曾蘭等人,片刻后看向陳塵,見其那永恒的平靜不在,而是迷離的神情,不由開口問道,
“怎么了?”
。。。
“沒什么,只是有點惆悵,有點善感......有些心煩意亂,有些心灰意冷。”
“因為她嗎?”,吳震詫異片刻,隨后再次看向遠處,“對了,她剛才要是真的答對了,你會跟她回去嗎?”
“會的,”
陳塵不假思索的點點頭,后話鋒一轉,“但是她不會答對的。”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會答對呢?”
陳塵忽然自嘲一笑,“我不是命犯桃花的主角,她也不是懵懂天真的女孩。”
吳震眉頭一挑,從這句話品出別樣味道的他忽然促狹的看著陳塵:“誒!你不會真喜歡上曾閻王了吧?”
陳塵收回了笑容,無視吳震的促狹再次看向那道人影,沉默片刻后緩緩搖頭,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
陳塵目光忽然有些飄忽:“或許...我只是想找個理由跟君先生這個身份說再見。”
吳震皺起了眉頭,一臉的疑惑:“什么鬼?我聽不懂。”
吳震看著陳塵,見其緩緩地重新戴上了白色面具,
“吳震,面具戴久了,會很累的。”
“很累?”,吳震更加不解。
陳塵沒有再回答,白色面具下的目光恢復那以往的平靜,“走吧。”
“你總是喜歡說話說一半吊人胃口嗎?”
吳震無奈,聳聳肩跟上了陳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