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
“這個客棧是我淮西船幫的產業。兄弟們也是命苦,沒有別的手藝,只會操船運鹽。但是有錢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們淮西船幫算是外來戶,不受這邊人待見。沒辦法,為了自保,我大哥帶著兄弟們建了這個鹽幫。原本想著給大家伙多找些飯碗,誰知道還是得罪了本地船幫。打斗了幾場,死了些人,這仇算是結下!錄事司出面了,要我們私了,不要再聚眾鬧事,否則誰都沒飯吃!”
“怎么個私了法?”
“生死擂。十場。死人少的獲勝!”
“你想讓我幫你們打擂?”
“不是,我想讓你替我們挨一場!”
“什么意思?”
“就是不管輸贏,站在臺上時間越久越好!”
“不能認輸嗎?”
“可以,但是只有三次機會。”
“也就是說雙方最少要死七個人?”
“是的!”
劉聚簡單一想,就發現這里面有貓膩。
這個規則是逼著雙方必須死最少三個人!這場擂臺才算打完!而死者卻是卻肯定是自己一方最能打的幾個人。這是公開削弱雙方實力啊!
劉聚把疑問告訴了掌柜的,問是不是官府在搞鬼?
“是的。但官府一向如此。有道是民不與官斗。更何況,我們的飯碗都在官府手中。”
劉聚沒有再說話。掌柜的想法再正常不過,即便到了后世,不也是如此嗎?只是官府沒有做得這么赤裸裸而已。
自古以來,官營商運,主動權都不在商人一邊。更別說這些靠力氣掙飯吃的鹽綱船工了。
“我應下了。不過,要等我兄弟病好了。我才能放心出戰!”
“這個不礙事。擂臺要到冬至才開始。現在還有十來天呢。既然你已經答應了,我們就是兄弟了。你兄弟也是我們的兄弟。船幫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這些銀兩還請收回去。”說著,掌柜的掏出那個銀元寶,遞給劉聚。
“我們兄弟在此還要叨擾,這些銀兩算是治病看病的錢,多余的算是給兄弟們辛苦錢,不必如此客氣!”
“不行!幫規如此!我可不敢收兄弟的錢!你既然答應出戰,除了令弟的藥費,還有安家費,都是幫里出了。這些銀兩還請收回。”
掌柜的卻突然嚴肅起來。特別是提到幫規,神情十分莊重。劉聚心中暗暗點頭,心說講規矩,總比不講規矩好,我還是喜歡和講規矩的人打交道。
又推辭了一會兒見對方十分堅決,便作罷。不過銀兩還是沒有收回來,而是托掌柜換成錢鈔。這樣使用方便。他的銀兩開自對碉堡軍官的搜刮,還是官銀,民間使用起來極不方便。容易暴露身份。
這次掌柜的沒有拒絕,答應弄好后給劉聚送來,就告辭出去了。
看著掌柜退出去,劉聚沒有再說話,而是盤膝坐在床前,閉上眼,開始運行真氣。
從六歲起,他就開始摸索著修煉這種莫名真氣,直到遇到何處桓,才明白正確的修煉方法。他跟了何處桓大半年時間,對他來說最大的收獲不是醫術,醫藥知識,而是修煉的知識。只是自己一時激憤,追蹤覓跡,卻是忘了自己給何處桓只請了二個月的假期。看來以后少不得要被他說教一番。
對修煉,劉聚越來越覺得必要。在一個亂世,再沒有比自己的實力能夠保護自己想保護的,而不是處處都感到無力無助。因而,這三個月來,雖然每天都像野狼一樣生活,他卻從未放松對真氣的修煉。他的真氣自從那日在洞穴提高了一大截以后,就再未寸進,而是一直在穩定,沉淀。
劉聚知道這是自己這一年來,真氣修為增長過快,而身體的修煉卻沒有跟上。所謂體修,真氣只是一方面,把真氣修為滲入身體,提升身體才是正途。不過,經過這三個月的凝煉,劉聚已經能夠完全掌握自己暴漲的真氣。缺乏的只是身體打熬。這個確是急不來,是個水磨功夫,除了要攝入大量的天材地寶,還要用真氣像打鐵一樣一點一點的把身體百煉成鋼,如此方才算是真正的鋼筋鐵骨,踏入宗師境界。等到丹田大穴修煉大成,金身不壞,方才算是體修煉氣士。
如今,只要有機會,劉聚就抓緊時間精煉真氣,不肯浪費一點時間。
這么快答應漕幫的邀請,一方面是現實的需要,自己兩個人在幾十萬人居住的揚州城找幾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而且自己初來乍到,必須有不讓人懷疑的能正常活動的身份。
另一方面,未嘗沒有再這擂臺上試探一下自己的武功到底和別人相比,到了何種水平。
劉聚以前碰到的都是另類的對手,何處桓和陳老道深不可測,大黑熊更是蠻橫的一塌糊涂,自己除了躲避,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而劫路的盜匪和普通士兵卻又太菜,他們要么根本沒有武技,要么只是簡單的幾下解決了,劉聚現在對自己和江湖高手的交手經驗為零。
所以,這次他也有心試探一下自己。
隨著劉聚凝神靜氣,以他倆住的客房為中心,十米,二十米,三十米,整整五十米以內,也就是八十步內,他的聽力敏銳的驚人,連最細微的老鼠的呼吸聲都一清二楚。劉聚不知道,這種能力并非一個宗師境修煉者該有的能力,而是認為所有的修煉者都像他一樣,是真氣修煉帶來特殊能力。
一般的宗師境強者,聽力視力當然也會大幅度提升,但絕對達不到如此細致入微的地步。更別說不以道術精神修煉為主的體修了。一般的體修宗師境也只能做到百步之內可視樹葉脈絡如觀掌紋,可聽人語如在耳邊。卻絕做不到劉聚這般可夜視如晝,可聞鳥獸呼吸。
聽著掌柜的腳步,劉聚仿佛親眼看到一樣,“看著”掌柜先來到柜臺,把銀子收好。然后停了一下,劉聚仿佛能看到他在左右觀察。
看看沒有人注意,特別是樓上客房沒有動靜,掌柜的挑簾來到柜臺里間,推開靠在墻邊的衣柜,露出一個暗門,推開暗門,順著臺階來到地下室。地下室有一張桌子,桌子旁坐著一個中年大漢。短髯,方臉,鷹鉤鼻,細長的眼眉,紫紅色的臉龐,正在用一個癢癢撓掏后背。
“幫主,他答應了。”
“嗯,我聽到了。看來這小子對自己實力很有信心啊。”
“幫主,你怎么會想到要讓個小子去幫我們打擂臺?他武功很好嗎?”
“呵呵,你沒有修煉,你不懂。這小子雖然看著年輕,但一身真氣修為卻很是不凡。”
聽到這里,劉聚一愣,這是他第一次聽說能感受到別人的修為。何處桓并沒有對他說過修煉者之間還能相互感應的問題,也許是覺得還不到時候,也許是沒來的及。
“哦,這小子居然是個修煉者?那我們的勝算不是又多了一成?”掌柜的小三角眼一亮,滿面驚喜。
“不好說啊。我們淮西船幫連我在內一共只有三個修煉者,而且都只是武師巔峰,沒有大師級別的修煉者。即便有常大師坐鎮,但他無法修煉真氣,總是差了一層。我聽說淮東船幫這次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個大師級別得修煉者,光是他一個人就能滅了我們除常大師以外所有人!所幸,每人最多只能比三場,只要那個小子能多撐一會,多消耗完那個大師的真氣,我們常大師才有機會啊。”
“如此來說,這小子倒是最后勝負的關鍵了?如果他真氣不濟,死在臺上怎么辦?”
“哼!我們這本來就是生死局!我們沒有隱瞞,他既然答應了,就與我們無關!這江湖飯本就是刀口舔血,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最多多給些安家費罷了!”鷹鉤鼻聲音冷淡,平靜的說。
“不過,我看這小子應該不會那么不堪。我聽說前兩天江心島被兩個人搶了!江心島孤懸江中,兩個人沒船沒人,這十冬臘月的天氣卻能搶了二十多個大頭兵把守的碉堡,想必有些本事。”
“幫主,你說做下江心島案子的是他們兩個?”
“十有八九,時間對的上。年齡對的上。而且你拿來的銀子是標準的揚州官銀。這種銀子只有官府中人才會有。不過這與我們無關。我們只要給安家費,管他們以前是干什么的?”
“對了,路引給他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那就行!人不負我,我不負人!這是我船幫的原則。江湖飯…不好吃啊。”
說完兩人又聊了一些幫內雜務,看得出來這個掌柜的在幫中位置不低,各種資源,情報,都能知道一二。
劉聚不再關注二人。一直有意的探聽目標,對真氣的消耗還是很大的。而無意的感知卻要小的多。劉聚開始聚精會神的繼續修煉。
江湖飯也好,富貴飯也好,實力才是最大的一個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