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楚月愣住，面前十五的眼神落寞，沒了光彩。

　　“你還好吧？”楚月輕聲問道，長期被關押，十五或許已經習慣這種生活，猛然抽身，也許反而不習慣。

　　就像新聞中提及的斯德哥爾摩，十五如今或許也仍舊對齊涵芝有所期待。

　　她要做的是讓十五慢慢正視自己受到的傷害，放棄對齊涵芝的幻想。

　　“你對齊涵芝動心了嗎？”楚月看向十五，盡力放輕自己的聲音。她需要戳破十五對齊涵芝的幻想，這本就是件殘忍的事情。

　　十五微愣，但很快點頭：“是。”

　　她的回答堅定短促，出乎楚月意料。

　　“可是他害了你的族人，這一點就會阻攔你們。更何況，他對你只是利用，沒有真心。”楚月聲音越來越小，“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怎么會舍得傷害他？”

　　十五臉色發白，她嘴唇微抖。對齊涵芝的感情和對族人的愧疚拉扯著她，她知道她不應該，但是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她吐出一句話，聲音輕得像要飄散在風里。

　　“看見陸公子看你的眼神時，我就知道了，齊涵芝對我無意。”十五望向面前女子的雙眼，繼續道：“原來一個人的真心，從眼睛里就能看出。”

　　楚月征住，隨即開口：“放下確實很難，可是你既然已經明白，那以后縱使心中再多不舍，也該放下了。”

　　她能想到，十五就算明白齊涵芝并非良人，但長久接觸下，也難以一瞬間放下他。

　　“我會盡力救出你的族人，只是你能答應一件事嗎？”楚月抬眼，看向一臉茫然的十五。

　　“什么事？”十五臉上的悲傷減了幾分，眼神中帶了一絲疑惑。

　　“從今以后，不管你心里多么想齊涵芝，你可以和朋友訴說，但絕對不要再找他。你可以想他，但是你要記住是他不配。”楚月緩緩說完，作為一個旁觀者，通過鐲子，她清楚地知道，齊涵芝絕非善類，也絕不值得托付。

　　可也正因為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她的每句勸說都不可避免地帶著說教的意思，她不能忽略十五的心意，也更不可能輕飄飄地讓十五全數抹去對齊涵芝的記憶。她只能勸十五縱使內心翻江倒海，也別再去找他，別再給齊府，傷害鮫人一族的機會。

　　“好。”十五嘴邊扯出一點笑意，可眼里卻泛起淚光。

　　****

　　提心吊膽地過了兩日，所有鮫人都被救出。

　　而齊府卻無法再提供藥方，最重要的藥引子丟了，整個齊府亂成一團。

　　不少人等不到丹藥，直接將氣撒在齊家，也有了不少傳言，說齊盛本就是裝模做樣之人，根本不懂醫術。

　　坊間傳言壓也壓不住，眼見生意被斷，名聲也丟了，齊盛氣得病倒在床，不理家事。

　　而出遠門的齊涵芝也被人唾棄，往日因著丹藥結識的名門望族如今也將他拒之門外。

　　一時間，齊府的沒落成了眾人酒足飯飽后的笑料。

　　而十五此刻卻是自在地沉浮于海水間。

　　大船上，楚月望著成群離開的鮫人身影，臉上也帶了笑意。

　　“叮，女配黑化值清零，本次阻止女配黑化任務成功。”鐲子的提示音在她腦海里想起。

　　她望一眼一旁陸裕書柔和的側臉，低下頭，盡力藏住復雜的情緒。

　　“怎么了？”

　　聽到陸裕書聲音，楚月有些無奈，她果然還是不善隱藏自己的情緒。

　　她搖搖頭，找了個話題：“只是不知道十五什么時候能放下，她現在看起來是放下了，可是心里或許還會難過。”

　　手指被握住，源源不斷的熱量透過指尖傳來，像是要傳遞他的決心。

　　“總會放下的。”陸裕書輕聲安慰。

　　“單戀好心酸。”楚月小聲感嘆一句，卻沒想到陸裕書頗為不解：“單戀是什么？”

　　“就是一方喜歡另一方，可是另一方并沒有感覺。”她說完這繞口令一般的解釋后，陸裕書也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溫聲道：“還好，我先動心。”

　　望著他含笑的眼眸，楚月心跳都快停住。

　　還好，我先動心。還好，你沒經歷過單戀。

　　她頃刻間明白陸裕書的意思，一時間，眼睛有點發酸。

　　做一個決定并不需要太久，她呼出一口氣，決心留在這里。

　　“主人，你確定嗎？”察覺到主人決心后，它小聲詢問，帶著最后一絲希望。

　　“我已經想好了。”楚月望著遠處起伏的海面，穿過這片海，便是寮國，而陸裕書所求的神女像就在那里。

　　這場旅途已經快接近終點，但她卻不想散場。

　　“可是，要是留下來，主人的武藝就會消失，畫的符紙也不再起作用。”鐲子還在勸說。

　　“沒事，我本來就不會武功，只是因為這次任務，才得到這樣的機會。如今任務完成，也沒有理由再接受系統賦予的能力了。”楚月輕聲解釋，可語氣中的堅決卻是顯而易見。

　　“可是，如果之后后悔，也再不能離開。主人，真的可以接受這里的一切嗎？也許有天，男主因為家世不得不迎娶別家小姐，還會和別人生下孩子。可是主人在這里卻是沒有家人，沒有朋友。”鐲子的語氣越來越著急。

　　楚月一愣，但很快開口：“從他那次不顧自己安危，來幽冥的洞中之時，我就決定了，會留在這里。”

　　“主人，不管您是否回去，系統賦予的技能都會收回，所以我先將您的武功法術收回，希望您再仔細思考一下。如果后悔了，還有機會回去。”鐲子解釋完一切，任憑楚月怎么呼喊也不再發聲。

　　“我會為自己決定負責，我不會后悔。”楚月淡淡說著，與其說是在勸說鐲子，更像是說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