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擎果然立刻有些緊張了起來:
“誒沒事的沒事的……說不定他就是洗澡去了?這樣吧,我一會兒也給他打個電話,要是也沒回我我就去看看?你別翻墻啊,那玻璃扎人著呢,回頭別他沒什么事你先出事了……”
蘇潯的猜測得到了答案,故作興奮的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哎呀他回我信息了,那沒什么事沒什么事,方老師再見啊祝您今晚過得開心!”
方擎無語至極:“有病吧你們......”罵罵咧咧的迅速掛斷了電話。
蘇潯放下手機,上提的嘴角迅速放下,心里愈發沉重。
他是有事的,但誰也不會告訴她。
她決定明天裝個病,請假回家呆一晚。
大抵是跟方擎這種沒點正形的混久了,她這種胡謅賣慘的本事也愈發精進,加之平時也乖乖的不惹事,輕易的用牙疼為理由騙了班主任給她簽了假條。
她回家的時候,蘇昀行早就下班在家了,鄭老師說是有家長在辦公室找她談話,讓他們父女倆自己解決一下晚飯。
“怎么就牙疼上了?是不是在學校偷吃糖了?”蘇昀行伸手就要去掰她的下巴。
她拉著蘇昀行出了門:“沒牙疼,就是晚上想吃慈江邊上的那家酸菜魚了,找了個理由跑回來了,你可別告訴老媽啊!”
蘇昀行頓時無語:“這都周四了,過兩天不就能回來了嘛,還非要撒謊騙老師,哎你說說你怎么能干這種事?”
蘇潯立刻低頭認錯:“老爸~”
蘇昀行也是個女兒奴,向來什么都是依著她的,嘴上罵了她幾句,也就帶著她下了樓。
二人一路朝小區門口的停車位走去。
蘇潯路過球場時,看著那空無一人的干凈場地,假裝隨口一說的模樣問道:“老爸晚上打球不?我最近練了很厲害的一招,晚上要不要切磋切磋?”
“什么招?突破還是投球?”蘇昀行問道。
“晚上跟我打會兒你就知道了唄,”蘇潯伸手摸了摸蘇昀行圓圓的肚子,順便給她爸持續下套,希望他主動提及最近打球的情況,“一看你就是很久沒打球了啊,晚上輸的人周末請客吃飯!”
蘇昀行笑道:“你有幾個錢請客吃飯啊?再說我就算是一年沒摸球,也照樣能贏你信不?”
“不信,你就吹吧,”蘇潯心里著急這他爹這嘴巴怎么會這么嚴實,絲毫不提他最近的球場故事?但面上依然掛著一副笑臉,“誒我前段時間遇到了個和潘叔差不多身形的對手,還打贏了呢,你最近有找你那些球友們打球嗎?我想和潘叔再過過招呢。”
蘇昀行擺了擺手,掏出車鑰匙開了門,坐進了駕駛位:“和你潘叔那一把年紀的有什么好打的?你還不如找小南練呢,那孩子——”
蘇潯聽他終于提到了南停,連忙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可蘇昀行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轉過頭來詫異的看著她:“說起小南,我好像挺長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了,哎,這孩子打球還真不錯,有我當年那全場一條龍的影子。”
蘇潯猜測道:“可能快期末考了都在忙著學習吧?”
蘇昀行發動了車子,緩緩開上了馬路:“你也知道要期末考了?還敢偷溜出來,你媽要是知道看不得好好教訓你。”
蘇潯正想求著蘇昀行放她一馬幫她糊弄一下鄭老師,忽然瞟見了正從小區門口緩慢走去的一個熟悉的身影——
南停!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T和球褲,她一眼就認出了他腳上那藍白色的球鞋就是上次他們一起在懷蜀買的那雙。那藍白色穿在他身上果然是極好看的,有種徐徐而來的清貴之氣。
頭發也剪短了,干凈的短發顯得他那溫柔的面容輪廓更加深刻,好像個子也長高了一些,但同時也清瘦了不少,肩胛骨隔著短袖的布料微微凸起,手上提著一袋看不出是什么的重物,手背上的脈絡也清晰可見。
只是遠遠的看了他一眼,她的心跳就開始控制不住了。
蘇潯剛想張口喊他,可蘇昀行已經踩了一腳油門踢了速,眼看著與自家小區愈來愈遠。
蘇昀行倒沒注意到南停,只是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搖上了車窗:“我這開著空調呢,你窗戶干嘛不合上?”
蘇潯壓住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隨口應著他,手里打開了最近聯絡人置頂對話框,給他發了條信息:
【我晚上回家!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會兒一起吃個飯?】
框上立刻顯示了對方正在輸入,隨即跳出一行字:
【晚上和方擎約好啦,你怎么今天回來啦?這不是還沒周末呢。】
她看著這接二連三的語氣詞,轉頭朝早已看不清的小區門口望去,明晃晃的夕照透著玻璃刺痛了她的雙眼,淚水直泛而出,夕陽西下除了那幾幢顯眼的高樓被籠罩著金閃閃的光芒外,其他的一切都已經模糊一片了。
她低頭回復道:
【牙疼,要去診所看看】
【那吃完飯回來打球不?晚上有些無聊...】
他也不知道是在猶豫什么,正在輸入的提示來來回回的閃了好幾次,沒過幾秒干脆就什么也不顯示了。
她握著手機等待了良久,連蘇昀行和她說話她都沒聽清,隨口應答了幾句。蘇昀行見她低頭一副光顧著玩手機的模樣,嘮叨似的說了她幾句。
【也不知道晚上回來要幾點了,周末有時間再打吧。】
蘇潯頓時一股難言的失落感涌上心頭,苦澀的情緒和眼睛里被陽光照射的刺痛交織在一起,眼眶里堆積的水珠也逐漸凝聚擴大,直直的落在了屏幕上。
她無意識的用手指拂開了那滴眼淚,拉起衣領擦了擦眼睛。
這股傷感的情緒突如其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何。或許是因為他對自己牙疼這件事這一點關心都沒有的回復,又或許是他拒絕了自己找他打球的邀約,但更多的應該是......他明明有些讓他感到棘手的事,卻一點沒有想要跟她分享的意圖。
可...他又憑什么一定要跟她說呢?他們倆只不過是認識小半年的鄰居、只不過是一起參加了市隊的集訓、只不過恰巧...他哥哥又是她的教練而已。
再更深一層的,無非就是他還和她約定了清華見、BJ見,可那不過只是幾句虛無縹緲的話語,又有何能夠承擔起她那懵懂的、但卻暗含了她所有心緒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