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陵手拿畫卷直往外走,踏出門口,手中的畫卷便立即碳化,化作了飛灰,緩緩飄落在地上。
司馬陵看著地上的灰燼,眉頭一皺,
“呵,什么仙人畫卷,也不過如此,看來這蠢物沒什么造化,還不配擺設到我牧守府中。”
伙計們佇立在門口,眼睜睜看著傳承了千年的畫卷眨眼間被毀,心中滿懷怨恨,礙于司馬陵的家族實力與地位,又敢怒而不敢言。
畫卷化作飛灰飄散在空中時,天空中幾道銀蛇拖曳著刺目的銀白之光閃過天際,幾個呼吸間陣陣悶雷聲跟了上來,又是幾道銀光劃過,劈落在青陽鎮旁,這次一聲驚雷響徹云霄,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飛鴻道人看著天象,眸中含著蒼涼與悲愴,嘆道: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數百年前如此,今日又是如此,真可謂天道輪回,報應不爽,這個匹夫,這下害的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啊。”
銀蛇在空中肆意飛舞,道道銀光將鎮子找要出末世的景象,雨滴從云中降下,豆大的雨滴拍打著鎮子,揚起的水花舞動出瘋狂而猛烈的節奏,釋放著蒼穹對螻蟻的憤怒。
畫卷毀滅之后,司馬陵不過是擺了擺手,對于無法落到自己手中的東西,有跟沒有有什么區別嗎。見天色將要下雨,起身帶著兩個兒子,御鸞鳥而歸去,仿佛剛剛不過是隨手丟掉了一個普通的紙團。
赤離看著那化作灰燼的畫卷,心中止不住的愉悅之情寫在臉上,全然不知前輩所造下的因果輪回至此已到了臨頭之日,昂著頭哼著小調駕起鸞鳥飛騰而去,三人中唯有赤朱眼中顯露出隱隱的擔憂。
這天晚上,伙計們與阿七師徒草草的吃完了飯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都在盡力避免談起這件事。在白天陰云聚起的時候,伙計們已經把口糧都送到各家各戶手中了,故此歇息的格外早。
阿七躺在床上遲遲睡不著,那畫卷毀滅之后,玄龜卜兆,次次皆是大兇,神識中靜靜臥著的那只玄龜發出悲愴之聲,暗金色的靈蛇萎靡起來,盤曲在一旁。
阿七眼中不斷地閃爍著漆黑的漫天大水,大水上空探出無數張牙舞爪的銀白之光,照出一只黑色的奇異身影,三頭六尾,發出蒼涼詭異的笑聲。
窗外賜下這傾盆大雨的烏云之上,等候已久的死亡征兆正在蠢蠢欲動,毫不顧忌被發現的危險。
阿七夜不成眠,推開窗子去看外邊的雨景。傾盆的大雨落在屋檐上,騰起陣陣水霧,天空中銀蛇游動,放出道道銀白電光,閃電的爪牙已經抓握住了這座鎮子。
雨勢很大使得窗外一片朦朧,一只玄龜虛影靜靜匍匐在阿七身旁,頭顱望向天空,眸中滿是絕望之色。阿七運起玄武混天訣,漆黑的眸子望向天空,玄龜的靈兆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他,自那幅畫毀滅起,這座鎮子已經在劫難逃了。
在進入營壘時,還對朱雀牧守府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隨手遣出那般可怕的高手看護營門的勢力,想必戰斗力不會低到哪里去。
今日朱雀牧的貪婪讓阿七清醒了起來,將帥無能,累死三軍,司馬陵與赤離二人,即便是唾手可得的勝利,他們也會以一種極其愚蠢的方式失去。
這座鎮子沒救了,自己還有救,要逃走嗎。阿七不是圣人,也只是一個肉體凡胎的人,被殺會死,受傷會疼,面對危險也會恐懼,面對美女也會打歪主意。
陰云之上有一人倚著車壁,自紙車中往下靜靜窺伺。一雙陰沉的眸子,已經發現了阿七,此刻正饒有興致的看著阿七這只靠在窗邊的小螞蟻。
暗沉沉的烏云中突然掉下來一塊兒,直往司馬一族營壘中落去,是那黑霧嗎,不對,那是幾個黑衣的紙人,結成了一個奇特的陣型。
暗金鱗片的靈蛇被阿七喚出,玄武混天訣運轉加快,藉由蛇的感知能力,將將知覺探查過去,雖看不真切,卻也能感覺出個大概。
營壘中很快有所察覺,幾只鸞鳥飛騰而去進行支援,閃出幾道模糊的火光,一番混亂之后,幾個黑衣紙人發出幽藍的火焰,阿七腦中又浮現出那凄厲的哀嚎。
一道赤金色火焰劃破夜空,九離真火往陰云之上沖去,磅礴的大雨未到其近前便化作灼灼燃燒的火焰,赤金火焰很快沒入云中。
又是幾個紙人自云中往下落去,營壘之上又閃動起了火光,幽藍色的火焰再度映入阿七眼里,阿七看著這個奇怪的進攻方式,思忖起來。
玄龜感知到危險的兆頭,阿七隨之竄出窗戶,來到大雨中。再回頭看向屋內,一個身著黑衣的紙人正在向他發出陰冷的笑。
見到那幅詭異的模樣,阿七寒毛都豎起來了,玄龜的靈兆連連示警,阿七也注意到黑衣紙人與往常所見紅衣紙人有所不同,謹慎地觀察,不敢貿然動手。
阿七身形游走,靈活地躲避黑衣紙人的招式。戰斗來回之間,觀察著這一類紙人的招式,與紙人不斷周旋,經過上次與紅衣紙人的戰斗,阿七知道,紙人完全不會疲憊,而且沒有骨骼的限制,使得根本無法抓住他們。
來往兩個回合之后,阿七發現這個黑衣紙人不對勁,這個身上有黑色的符文閃動,身形靈活得出奇,交戰之余,紙人空洞的眼神一直默默地打量阿七。
阿七不敢大意,太陰真力凝于掌心,玄黑色符文閃動,而后擴展開來,虛空中隱約出現一只巨大的玄龜虛影,抬腳向下鎮壓之形,與手掌黑色符文合到一起,直奔黑衣紙人,正是記載于玄武真訣之中的玄冥鎮魔掌。
紙人見他出招,本來靈活移動的身形,索性停了下來,硬接這一掌。
玄冥鎮魔掌打在紙人身上以后,紙人身體紋絲不動,粘在頭上的發絲向后飄揚。漫天的風雨,都被這一掌之威打得斜到了一旁,這一方之間半晌沒有雨滴落下。
猛烈的危險征兆涌現在心頭,阿七使出玄武金鱗動,向后閃去。
那紙人慘白的笑容更深了幾分,空洞的眼神看著阿七,開口說道:
“該我了哦。”
但是這句話并不是從口中說出的,而是直接傳到了阿七的神識當中,話的感情中帶著一種癲狂。張開口說話,似乎是他做人時的習慣,只是變成紙人后仍未完全改掉。
紙人抬起一只手指放到紙做的唇邊,試圖發出噓的一聲,一番努力之后只發出一種呼呼的風聲。
隨即周身的符文燃起幽藍的光,像是有幽藍的血液在符文中流動,涌向向前推出的紙做手掌,接著一幅令阿七難以置信的場面出現了。
紙人掌心中匯出一道詭異的幽藍色符文,一條幽藍巨蟒自符文中沖出,巨蟒一出,阿七的神識頓感陣陣刺痛,意識開始模糊。巨蟒竟然周身都燃燒著那種,紅衣紙人內魂魄死去時,才會燃起來的幽藍火焰。
虛空中一道劍光閃現,在虛空中劃過一道純白痕,刺到黑衣紙人身前。
“呵,真是無趣,一代北帝竟淪落至此。”
黑衣紙人如此說道,幽藍火焰隨著他的身形,一同消失于電閃雷鳴的大雨之中,
飛鴻道人看著離去的紙人,持劍的手微微顫抖,他明白這個黑衣紙人在此出現代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