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離開家的高宏,明顯穩重了許多。可能是樹媒的話刺激了他,可能是孩子即將出生,可能是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經歷的事…
回到腰堡的高宏,找了老書記合計腰堡接下來的發展方向,又去勸慰張當,向老錢家和蘇建華家解釋了是自己逼著張當這么做的,其實也是為了他們好。大家只是沉默著,沒說接受也沒說拒絕,慢慢的,這件事就成了過往云煙,大家很識趣的再也不提。蘇建華和張當在晚上乘涼時也會說上幾句話,年輕的小伙子,一來二去就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他們有著年輕人的朝氣,有著最真摯的質樸,有著無限的精力,有著想把自己家鄉建設好的熱情。
……
時間在鋤頭刨地時從農民的汗水中溜走,從婦人嘮著家長里短的音量里消失,沒有人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只是會在重逢故人時緊緊握住對方的手感嘆時光不饒人。
高宏和老書記合計來合計去,又扯來了隔壁村的村長和書記,大家一起商量。最后決定走最近時髦的下海型發展路線。既然國家鼓勵,咱就試試,要有豁出去的勇氣。買大米和農產品是他們的第一步。
說干就干,高宏在初冬的第一場雪中走進了鄉政府,闡明自己此行的目的,表達自己想要帶腰堡致富的決心,又說明了大家商量出來的計劃。
這件事受到了鄉里的重視,鄉長親自與高宏討論了如何實施,怎樣行動,未來國家可能發展方向,上面下來的文件等。在長達三個半小時的討論中,漸漸發展思路清晰了,高宏受到了極大的啟發與鼓勵。話罷,站起來緊緊握住鄉長的手,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這么順利,自己來時已經想好了所有不順利的結果,甚至想好了如何證明自己的想法可行。
高宏抱著一打厚厚的文件走進了雪里,與來時不同。此刻的高宏眼角含笑,嘴角盡管在克制,還是上揚的厲害。滿心歡喜在雪里走出了他的腳印。
清鳳也在初雪這天迎來了自己與高宏的孩子。早起的肚子有陣痛的感覺,本來沒太在意,可誰知中午就羊水破了,眼下去醫院也是來不及了,老漢顧不得穿外套,冒著風雪跑著去找接生婆。
“啊~啊…”
“用力啊,用力~使勁兒啊!”
“我,我沒勁兒了,啊…”
“哎呀,就像你平常拉粑粑一樣,使勁兒,快呀~”接生婆急的只拍大腿,血跡也蹭到了褲子上。
清鳳滿頭大汗,全身都透著無力感,可肚子的劇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不能睡。清鳳再一次把全身僅剩的力氣使在的下身。
門口老漢抽著煙,吧嗒吧嗒的聽著自己女兒的聲音,說是不急,可拿煙的手抖個不停,差點把點著火的那端送進嘴里,身上也出了汗。
“呀,生了,生了。是個帶把兒的,帶把的。”接生婆把帶著血跡的嬰兒抱在懷里,用棉被包起來,清鳳已經昏睡了過去,沒有聽見自己兒子的第一聲啼哭。樹媒緊緊抱住清鳳的頭,剛強的樹媒在此刻也留下了滿臉淚水。
清鳳被安置在炕頭,炕沿邊上拉起了紅布,隔離了外面的冷風。清洗好的嬰兒被接生婆抱著給老漢看了一眼。老漢看著孩子,下意識的撇了自己的煙卷,把手在褲子上使勁兒蹭了蹭,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看著熟睡的孩子。用粗糙的手刮了刮孩子嫩生生的小臉。
孩子被刮的用小胳膊動了動,倒有一副要哭的架勢,嚇的老漢趕忙收回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接生婆打趣了老漢幾句,抱著孩子回了清鳳坐月子的屋。老漢又去抱了幾捆柴火,把清鳳的屋燒的熱熱的。樹媒坐在自己女兒的身邊,手握著清鳳的手,不住的哭,心疼女兒受的哭,心疼女兒生孩子,高宏沒在身邊,心疼女兒…
“哎呀,我說老嫂子,你呀可別哭了,這生了一個帶把的,她娘倆都健康著,比啥都強。”接生婆把孩子放在小褥子里,走到樹媒身邊坐下,安慰著她。樹媒點了點頭,眼淚還是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