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我聽到了，但我還是問了一句。

　　“你沒能力照顧好女兒，你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她們跟著你只會遭罪。”徐沐道。

　　“我怎么就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我不服道，“難道非要有錢有勢，才算是能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嗎？”

　　我很氣憤，徐沐的咄咄逼人讓我很累。

　　“我沒要你非常有錢，也沒逼著你和馬云比，只是希望你能夠上進，你怎么就不明白？”徐沐似乎也失去了和我繼續說下去的耐心，“等夢瑤好了后，你就將她給我吧，還有夢瑩我也會帶走。”

　　“你非要這么逼我嗎？”我盯著徐沐。

　　“不是我逼你，現在的狀況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給了你機會，但你不懂的珍惜，也不知道抓取。”徐沐看了我一眼，偏過頭，目光凝視著遠處，“你回去吧，女兒交給我。”

　　“機會？”我笑了兩聲，幾乎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給徐沐一個巴掌，“你是指望我兩三天的時間就成為一個白領嗎，月入過萬？”

　　“我沒那么指望，但也沒看到你的努力。”徐沐道。

　　“我沒努力？我擺攤難道不是在努力？”我道。

　　“可你努力的結果呢？”徐沐譏諷的看了我一眼，“就是讓夢瑤進醫院嗎？你下次努力，是不是要將夢瑩也帶到醫院來，你才甘心？”

　　我一下就站了起來，對徐沐怒目而視，“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胡攪蠻纏，夢瑤生病是我想要造成的嗎？”

　　“

　　怎么，你還想要打我？”徐沐看著我，“沒本事就是沒本事，也就會對女人發點狠而已，如果你真的不想造成現在的局面，怎么到現在還一事無成，會讓女兒跟著你一起擺攤？”

　　我看著徐沐，深深的吸了口氣，壓抑住打人的沖動：“你不要再說了，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徐沐看了眼我的額頭，坐在了我對面，沒再說話，盯著周夢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給你爸爸擦下頭上的血。”過了一會，徐沐從口袋中拿出一包紙巾給了周夢瑩。

　　我抬頭看了看徐沐。

　　徐沐偏過頭，看向一邊。

　　“爸爸，你頭低著，我夠不著。”周夢瑩走到我面前，“你頭上流了好多血，我給你擦一擦。”

　　“沒事，不用擦，你坐著。”我搖頭。

　　周夢瑩雙手垂著，眼睛泛紅，過了一會，眼淚就流了出來：“爸爸，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告訴媽媽的，我只是擔心你。”

　　周夢瑩又一次怯生生的看著我，雙手拿著紙巾，攪成一團，眼淚順著臉頰落在地上，低聲的抽泣著。

　　“爸爸沒生氣，爸爸都不知道腦袋受傷了，你給我擦一擦吧。”我低著腦袋，將額頭湊到周夢瑩的面前。

　　周夢瑩抬手，發現手中的餐巾紙都成了碎渣：“爸爸你等會，我馬上給你擦。”

　　重新拿了一張餐巾紙，周夢瑩心翼翼的給我擦拭傷口，一邊擦，一邊吹，嘴里還念叨著不疼不疼。

　　徐沐一直陪著我，等女兒輸完液后才和我一起出了醫院。

　　“我車在車庫，你等會，我送你們回去。”徐沐對我道。

　　“我們自己坐車回去，你先回去吧。”我拒絕道。

　　“你付了藥費，還有錢坐車回去嗎？”徐沐問道。

　　“走也能走回去，你不用管。”我牽著周夢瑩，一手抱著周夢瑤，不想理會徐沐。

　　“你還想夢瑤再感冒一次嗎嗎？”徐沐在我背后道。

　　我頓了下，扭頭看著她：“你送我回去，不怕鄭宇杰在家等急了嗎？”

　　“這個不用你操心。”徐沐道，“你在這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徐沐開車過來，我掃了眼車牌號，是鄭宇杰的車沒錯。

　　我有點堵的慌。

　　這么晚了，徐沐居然還開鄭宇杰的車過來，他倆看來是真的在一起了。

　　徐沐開車很穩，我和他都沒說話，周夢瑩坐在我身邊，拉著我的胳膊，臉上的表情有些害怕。

　　車進了小區，到了樓下，我下了車后，徐沐喊住我：“你自己回去再考慮一下，最好能想通，夢瑩和夢瑤跟著你，你能為她們提供什么？”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你還沒想通，我就給你發律師函，到時候你就別怪我了。”

　　回到家后，周夢瑩做作業去了，我給周夢瑤喂了些奶水，躺著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爸爸，我不要跟媽媽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周夢瑩對我道。

　　“放心，爸爸不會讓她將你搶走的。”我拍了下周夢瑩的背，“爸爸今天吼了你，是爸爸的不對，爸爸跟你道歉。”

　　“沒事，我不怪爸爸。”周夢瑩跟我說道。

　　城市的夜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凌亂的擺設，破舊的家具，讓我心中有些發堵，或許徐沐說的沒錯，我真的不配做兩個女兒的父親，我沒有盡到父親的職責。

　　又打了兩天的針，周夢瑤手上滿是針眼，手細嫩的青筋都浮在手背上，碰一下，她就癟一下嘴巴。

　　不過好在三天的輸液起了作用，周夢瑤的狀況好了許多，慢慢的有了精神，不再是病懨懨的樣子，奶水喂了也喝。

　　“你考慮的怎么樣了？”徐沐守時的給我發來信息。

　　我看著床上爬來爬去，抱著毛毯貼臉的周夢瑤，沉默了。

　　過了許久，徐沐又給我發來一條信息：“你等著我的律師函吧。”

　　我放下手機，抱著周夢瑤，站在窗口，看著遠處的車水馬龍，一個個穿著光鮮的身影，穿梭在城市建筑中。

　　那是一方世界，光鮮自信的世界。

　　而我腳下又是另外一方世界，無奈和低微。

　　“噠噠……”周夢瑤抓著奶粉蓋，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

　　就連玩具，也只有瓶蓋而已。

　　我收拾著屋里的東西，然后給徐沐打了電話。

　　“怎么，你還想說什么？”徐沐道。

　　“晚上過來吧，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你帶她們回去吧。”我道。

　　電話那頭，徐沐沉默了一會，似乎沒想到我會同意：“行，你能想通很好。我晚上下班就去你那，大概六點半左右。”

　　掛了電話，我坐在大包包面前，久久無語，像是有一顆澀澀的話梅種在了心口，酸的厲害。

　　“爸爸，你收拾了這么多東西干什么？”放學回家，周夢瑩進門后愣了下，看著大包包，問我。

　　“我在等你媽媽。”我道。

　　“哦。”周夢瑩應了聲，放下書包，還不太明白，“我去洗碗。”

　　“夢瑩，你過來。”我喊著，“不用洗碗，待會媽媽過來，你再去吃飯。”

　　“媽媽要過來？”周夢瑩興奮的道，“我們要一起吃飯嗎？”

　　“嗯。”我點頭。

　　周夢瑩，周夢瑤，徐沐，或許還有鄭宇杰，他們會一起吃飯，我不會，我會繼續縮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繼續著我的生活。

　　沒有了兩個女兒的日子，我或許會比較輕松，但注定會更加的孤獨，一如隔壁的女人。

　　徐沐如約到了。

　　“媽媽，我們要去吃飯嗎？我肚子餓了。”周夢瑩撲到徐沐懷里。

　　“嗯，媽媽帶你去吃飯。”徐沐點頭，然后看了我一眼，“一起去吧。”

　　“我幫你們將東西拿下去，夢瑩，背著書包和媽媽先下去。”我走到徐沐身邊，將懷里的周夢瑤放在她懷里。

　　“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我會給她們買的，不用拿了。”徐沐對我道。

　　我皺了下眉頭，盯著她：“你下去等著我，我一會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