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生崖是已閉關數百年的元生帝君的仙邸,元生帝君與天帝是兄弟,只是元生帝君天性自由散漫,千年前仙魔大戰之后早已不問三界之事已久,在元生崖里說是閉關,其實就是想清靜清靜,他一邊品著茶,一位約莫十二三歲的白衣少年,在他面前舞著剛學會的劍術,身形凌空之時,白袖輕挽,少年爽朗的一笑,將手中長劍回旋平持,忽然有一道雪白刺眼的劍光落下,劃開萬丈天幕。
元生帝君滿意的看著,除了他那侄兒曄辰,千百年來再難出一個天資如此卓越的奇才。一位弟子像向前附于帝君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帝君臉上泛起一陣難色,便起身離去。
他來到元生殿中,對著負手于后的天帝說道“你當我這是什么地方,我是替你養兒孫的?”
天帝對一旁的北風使了個眼色,北風從里屋拖出一身酒氣不省人事的曄辰,天帝無奈的說道“都說心病需要心藥醫,本座也沒轍了!”
安置好曄辰后,元生帝君換來白衣少年,“子尋,近日你一直勤學苦練,但也需勞逸結合,眼下有個更重要的事情,有位貴客,在崖中療傷,本座需要你去協助他早日康復!”
被喚作子尋的白衣少年,雙手覆前,低頭領命“師尊吩咐的事情,子尋一定不負囑托!”
子尋端著膳食和傷藥,腦子回想著師姐的抱怨,“什么人嘛,還沒靠近就被趕出來了,還吵著要酒,我看這種人啊,讓他死了算了...”
他來到“貴客”的房外,輕輕的敲了敲房門,就聽到一聲“都給我滾!”聽得他心里一驚,這聲音?他緊張的推開門,迎面被一個茶杯砸中,來不及躲開,吃痛的喚出聲,曄辰雖看不見,但是意識到似乎傷到了人,也有些愧疚起來,“我不需要任何人伺候,都給我滾,北風、北風在哪?”
子尋放下膳食,捂著被砸疼的額頭,看到曄辰那一刻,心里甚喜,可卻又被他如今的模樣感到不解,回想到那日,他在他面前潰不成聲,他以為那也許是他們最后的時刻了,當他以為天帝要讓他神滅之時,沒想到卻是把他的元神護下,龍身已盡毀,但是天帝告誡他,可以讓他重生,以后要隱姓埋名,忘卻所有前塵往事,也不可再出現在他們面前。之后他被送到師尊面前,在師尊的努力下,替他恢復了人身,師尊疼惜他,賜名“子尋”,教他仙術、劍術,他第一次體會到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樂趣,只是他的心里從未忘卻他們,師尊對他說過“心存念想,必有回應!”
他故意說道“你這臭老頭,啥都沒吃還那么有勁!”
“老頭?”曄辰煩躁的反問。
“可不是嗎?你看你蓬頭污面,雙頰凹陷,眼睛還瞎了,你這樣子就是老頭樣啊!”
“你...”曄辰晃悠的站起身,腦袋一陣暈眩,“放肆,小小仙童,你可知我是誰?”
“我只知道你是個瞎了眼的老頭,就知道喝酒,發脾氣,還得讓我們伺候你吃喝拉撒的!”
曄辰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赤裸裸的說出他的不堪與對他的不滿,一時間竟無力反駁,子尋劃破手指滴血入沉香爐中,空氣中彌漫開來一股曼珠沙華的香氣,曄辰聞到熟悉的香氣后,心神安寧下來,“怎么會有這股味道?”
子尋假意推開窗說道,“這外面種著一片彼岸花,開得可是燦爛了!”
曄辰苦澀的一笑:“就算開得再好,我也是看不見了。”
“你不肯醫治當然看不見,你真的一直要做個瞎子!”
曄辰不再理會他,如此過去幾日,他一直待在房間里沉默著,默默的聞著那股曼珠沙華的香氣,有時在想事,有時就是坐著。子尋怕他煩悶,盡和他說些瑣碎的事情,曄辰有時也被他的傻事逗樂,只是忍著沒表現出來,這孩子為何有種熟悉感,讓他無法疏離他!漸漸地他也不再拒絕子尋的靠近,讓子尋也能順利的替他的雙眼換藥。
子尋還搬來了很多經書和秘籍,不顧曄辰煩躁的問他很多問題,曄辰由一開始的煩躁漸漸的去糾正著那些杜撰的故事,也不由得回想起在蒼山靈泉時,紅落就是拿著這些故事經在靈泉里給他們“授業解惑”,嘴角不由得勾起,他以為用酒把自己灌醉了就能忘卻一切,縱然已是執著難舍,他們母子兩已深深的刻在他心中...
曄辰慢慢的好起來,有時候也會自己摸著黑四處走走,他依賴著那股香氣,想要打開窗,更靠近些,子尋來到房里,趕緊扶住他,“你需要什么?和我說便是了。”
曄辰略微煩躁的說道“帶我出去走走,就去彼岸花邊!”
子尋懊惱,當初隨口撒的謊,如今還得想辦法圓謊!他施法提起香爐,扶著曄辰走出屋外,在一個亭子前坐下,他又多擠出了幾滴血滴入香爐,曼珠沙華的香氣越加的濃厚,曄辰滿足的笑笑,如今他只能這樣回憶著他們兩母子,“你可否摘一朵給我?”
子尋捂著額,硬著頭皮,施法滴血落地成花,送到曄辰手中,曄辰輕撫著花瓣“讓我一個人待會!”
子尋并未走遠,在不遠處望著曄辰,曄辰神色哀傷,定是想著他的母親了,他知道父母的事情,雖然龍身已毀,但是他的記憶并未消失,他無法去評斷他們之間的對錯,但是有一點他知道,他們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想過要放棄他!
元生帝君來到他身邊,子尋參拜,“見過師尊!”
帝君指著曄辰說道“要學會抑住心里的念想,如今你已重生,有了自己新的身份,想必太子已好得差不多了,鼎侯掌門生辰在即,你與你師兄代本座送禮去為掌門賀壽!”
“徒兒遵命!”
這一日似乎有些不一樣,曄辰醒來被初映入眼中的光線刺得用眼睛生疼,他努力的再緩緩睜開。眼前是熟悉的淡黃色的床幔,還綴著細細的金色流蘇,他看不到時摸過很多次,“殿下!”北風上前兩步,躬身行禮,“殿下,能看得到屬下嗎?”
曄辰支起身,抬起頭望去,這是辰華殿!只見北風身后站著碧城醫仙和幾名仙娥,卻不見那位熟悉的少年,這些日子他習慣他的陪伴,如今雖然看得到了,他不在,心里竟有些失落!他問道“我怎么會在這?”
“殿下在元生崖療養,身體已無大礙,元生崖的仙童將您送回九重天,屬下帶碧城醫仙來為殿下查看眼睛,恭喜殿下,終于復明了!”
“元生崖的仙童?他走啦?”
北風遞上一封信箋“那仙童給您留下一封信!”
曄辰打開信箋,“心存念想,必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