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自鄭國大夫子產“鑄刑書于鼎,以為國之常法”之后,正式進入了成文法的階段。
而法家之集大成者,則是數百年前的嬴姓秦國。
商鞅變法、劉邦與關中之民“約法三章”、蕭何制《九章律》...
這些種種跡象都表明關中之民有著極強的法律意識。
加上關中民風彪悍,且脫離正統王朝已經百年之久,直接照搬南朝法律肯定不通。
所以在關中之地頒布一套符合當地民情的法律已是刻不容緩。
不過劉義真這種只知道“法外狂徒張三”的半法盲,壓根沒有參與進去的資格,所以劉義真也很大度的全權交給王買德處理。
王買德自然也不會腦子一熱自己無中生有出一套刑法,而是開始參考現在晉朝施行的《晉律》。
《晉律》是西晉泰始三年,晉武帝司馬炎詔頒的法律,如今已經過去了百年,其中的漏洞、局限簡直不要太多。
更要命的是《晉律》其實是脫胎于曹魏時期魏明帝曹叡頒布的《魏律》。
想想那個時候頒布的九品中正制,就能猜到《魏律》是怎樣的一部法典了。
《魏律》中,對世家妥協讓步的條文簡直不要太多。
不說別的。
《魏律》中光明正大的出現了“八議”。
這“八議”就是指一些特權階級若是犯罪可以從輕處理,另行商議。
如此以來,法律也就失去了其最基本的屬性——公正。
而王買德的任務便是帶人去除《晉律》的糟粕,修訂一份能在關中實行的法理制度。
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劉義真把活丟給王買德,自己則是帶著一群人跑到了長安的一處坊市,尋找一件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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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氏紙】
偌大的牌坊掛在外面,可卻沒多少人走進去。
劉義真成為了家店的第一個顧客。
“哎呦,使君是來買紙的?”
店主雖不認識劉義真,但從其身上穿著的名貴絲綢和腰間別著的官印,也知道劉義真必是個官員。
“嗯?!?p> 劉義真摸著店鋪內放著的一張麻紙,感覺質感粗糙,不怎么讓人舒服。
“可還有更好的紙張?”
店主陪著笑臉:“使君,這已經是最好的紙張了,冬天紙漿凝的快,能做成這樣已經是好紙了?!?p> 劉義真用力揉搓著手中的麻紙,不一會,揉捏的地方就出現了稀碎的顆粒,看的店主一陣肉疼。
自從蔡倫改進紙張以來,已經過了三百余年。
這三百余年,紙張在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下已經逐漸改良成為了可以書寫的載體。
可是好的紙張卻依舊難尋,特別是在科學技術相對落后的北方地區,想找到類似王羲之書寫《蘭亭序》的那種好紙幾乎是不太可能。
但這也不是太過困難的事情。
劉義真轉身看著店家,隨口問了句:“我看外面掛著的牌坊是【蔡氏紙】,不知是與先代蔡倫有無關系?”
店家一聽這么問瞬間來勁了。
“使君有所不知啊!吾確實是當年蔡侯的后人......”
劉義真嘴角抽了抽。
得嘞。
您是不知道蔡倫是個太監吧?
眼看店家馬上就要扯到天南海北去了,劉義真馬上把他拉回來。
“敢問這紙多少錢一張?”
店家被打斷了講故事的興致,幽怨的看了眼劉義真,讓劉義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生意總歸還是要做的,他搓了搓手:“不是按張賣的,一尺布,十尺紙?!?p> 劉義真微微搖頭。
這個價格是有點偏貴。
但考慮到現在這個年代紙張的制造成本,似乎也不是難以接受的價格。
“也行,我買了。”
劉義真掏出一塊金餅。
這金餅少數有個三四斤重,如此的大手筆讓店家眼睛瞪的滾圓。
“這...使君,這未免有些太多了,而且...”
能隨手拿出金子的人在關中根本就沒幾個,這讓店家心中充滿了畏懼。
“無妨,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劉義真給你的,沒人敢搶。”
“店里所有的存貨我都要了,此外,若是能造出更好的紙張,我還會加價?!?p> 店家得了保證,即可欣然應允,將積壓的紙張都給劉義真包了起來。
這天不止是【蔡氏紙】。
凡長安賣紙的坊市店家,都被劉義真掃空了存貨,同時給他們留下“若能研制出更好的紙張,便以更高的價格系數購買”的承諾。
一時間。
整個長安凡是有條件制紙的作坊,都開始制做起紙張。
不到三天,就有人拿出了質地更細膩、顏色更純凈的紙張來上報劉義真。
拿出這紙的不是別人,正是劉義真最先到訪的【蔡氏紙】的店家主人。
再次見到劉義真時,他的身軀有些顫抖。
“余上次面見使君,恐有得罪之處還望使君恕罪?!?p> 店家也是知道了劉義真的身份,所以有些誠惶誠恐。
“無事,你做生意還算公允,至于得罪,那也是無稽之談。”
劉義真安慰完店家,看著手中明顯上升了一個檔次的紙張詢問:“這是用什么制作的?為何比麻紙要細膩這么多?”
店家看劉義真沒有要治罪的意思,連忙說道:“這是用從蜀地運來的竹子所制?!?p> 蜀地...
劉義真瞇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