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周粥和陳煜陽又手牽手溜達回來。看著左右兩側的小情侶三三兩兩的從身邊走過，陳煜陽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你們學校學生挺開放啊，看這一個兩個，跟樹藤似的。”陳煜陽瞥了一眼挽著手走過的學生情侶們。
“那是他們的自由呀，而且年輕時候的戀愛不都是這么熱烈嘛？”周粥努努嘴。
“哦。”
知道陳煜陽要強，凡事都要爭取第一，沒想到就這他還要跟大學生爭一爭。周粥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脫開了陳煜陽的手，后者轉頭，迎著滿眼的警告，她又慢慢將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胳膊肘，另一只手則慢慢滑落與陳煜陽的十指相扣。手指的交織使他全身肌肉瞬間緊繃，眼神里的警告也早已被澆滅，周粥的主動出擊總會令他潰不成軍，陳煜陽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無藥可救了。她眼波染著笑意，就像是那隨風飄搖的麥穗，恣意撩撥著陳煜陽的心。幽深的眼眸滿是周粥的樣子，再這樣看下去，他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什么。陳煜陽暗自咬牙，移開眼，扭頭盯著前方的路。
“好好看路，小心摔倒。”
“不是有你在嗎？”
陳煜陽身子微不可見的頓了一下，臉色卻看不出情緒：“你不是不喜歡與別人有肢體接觸嗎？”
“你又不是‘別人’。”自然的語氣，仿佛她已經說過千百遍。
天橋下，道路兩旁長著齊腰的矮樹，風一吹，發出‘索索’的響聲，她的話不輕不重，不偏不倚的落在陳煜陽的心尖上。
……
他喉結微動：“那我是誰？”
“你是我的男朋友。”這三個字總是會讓周粥害羞到不行，但似乎陳煜陽就是喜歡聽。怎么這人越來越像個需要哄的孩子了？
周粥邊說邊眨著圓如杏核的眼睛，他的心間好似在燃放著世界上最絢麗的煙花，不僅耀眼燦爛，還響徹雷霆。
陳煜陽駐足，扶著周粥的肩膀使她完全轉向自己。這是今天第二次聽到周粥毫無隱藏的說出自己是她男朋友的話，要知道，在以前，這簡直是癡心妄想。兩人靜靜地望著彼此，最終還是陳煜陽長舒一口氣，伸出雙臂環住她，擁抱住這一刻的真實。
“周粥，”陳煜陽望著她，鄭重的叫了她的名字，“你知道嗎？剛剛一路我都在想，如果當初我選擇與你同樣的大學，或者同一個地方，那樣我們之間可能會多一段在一起的回憶，也就不會錯過彼此這段美好的時光。”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陳煜陽，你可別因為這事跟我道歉啊！”周粥嗅到了他要講卻沒講的話，“就像你說的：‘可能會，可能有’，這些都只是概率事件而已。而且以前的我……”周粥低了低頭，不再看他的眼睛。“不敢保證，不會再次把美好的回憶變成……”難以啟齒的尷尬。
陳煜陽想了想以前那些不怎么美麗的回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可是……不管是好還是壞，只要是和她一起就足夠了。
唉，自己應該就是賤-吧，說是愛情的力量都覺得矯情得過分。
……
他摩挲著周粥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粥覺得他心里似乎是在忐忑，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她以前不太尊重他的愛，做了些傷他心的事。按照文倩的話就是：“你這么做，簡直是傷害性極大，侮辱性更強。”
周粥不敢想如果她是陳煜陽的話自己會怎樣做，因為她很可能會選擇不原諒……
想到這，周粥的愧疚感又開始滋生，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鮮活的陳煜陽就站在自己面前。
“從我們重逢到在一起，一直都是你在跟我認錯說對不起，但……”周粥潤了潤喉，停頓了一下然后重新對上陳煜陽那犀利狹長的眼睛，“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以前的事情歷歷在目，折磨著我，提醒著我。我想跟你道歉很久了，可又沒有那個勇氣，所以只能每年給你發生日快樂，希望你能給一個機會。”
搖擺的樹葉配合著陽光在陳煜陽的臉上撒下飄忽不定的陰影。
他何嘗不知周粥的想法……自己確實是故意的，自己也確實恨過，他不是圣人。
“你做的這些我都可以理解，真的，是我之前做的太混蛋。文倩開導過無數次叫我不要鉆牛角尖，可是每次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第二天又會打回原形。”
陳煜陽沉默了好一會，最終選擇牽起她的手繼續走。
“文倩好像還挺希望我們在一起的。”
“她才沒有……”周粥小聲說道，“她勸我……”再也不要和你聯系，要我徹底忘記你，說你是她討厭的那種富二代，還說……
“嗯……我知道。”
“你、你、你、知道什么？”周粥驚訝的有點結巴，自己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啊，是誰出賣了文倩？
毫無掩飾的情緒令她像個天真的小女孩，陳煜陽寵溺的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剛剛不是說，她勸你不要鉆牛角尖嗎。”
是文倩自己出賣了自己，這個傻周粥……不過要不是她，自己和周粥可能就錯過了，所以還是不出賣文倩，等周粥自己發現吧。
“哦……對對，就是這樣。”周粥就這樣被糊弄了過去。
陳煜陽把周粥送到樓下，兩個人都不舍得走，“今天還是挺涼的，別再去外面吹風了。”
“唔，那你回去吧，午休的時間都過了。”
“不想工作的話就給我打電話，送你回家……還是你想現在就回去？”
他怎么知道自己根本不想“被加班”，自己表現的有這么明顯？周粥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現在已經接近兩點，與其在這里白白浪費3小時，還不如回家算了……
“好啊，不過你也沒開車來，我自己坐公共巴士回家就行，順便再去超市買幾個箱子搬家用。”
本來陳煜陽打算直接跟她說不行，他要陪她去買東西，再送她回去。但他轉念一想，自己似乎總是在否定她，所以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你想怎樣都行，但我也可以和你一起。”
“嗯……也行，只要不耽誤你工作，咱倆一起去。”
沒想到周粥這個倔脾氣竟然會改變想法，陳煜陽給了一個標志性的8顆牙微笑，趕快拿出手機叫了車。
……
兩人很快到了“浮線”，陳煜陽讓周粥先上車等一會，然后去交代工作。很快，就看到陳煜陽火急火燎的奔向周粥，開門、坐下、系安全帶、發動、駛出，動作一氣呵成。
“干嘛這么急。”他著急忙活的樣子把周粥逗笑了。
還不是不想讓你等，怕你等的不耐煩……
“想讓你早點拎包入住。”陳煜陽一邊開車一邊撇了一眼周粥。
“我又跑不掉，反正早晚都會……”
一路上沒有再多說什么，車子很快到了超市。兩人直奔主題，拿了無數個紙箱，又選了幾個塑料儲物箱，滿載而歸回到原始起點——周粥家。
陳煜陽停好車，和周粥一起上了樓。在她掏出鑰匙開防盜門之前，陳煜陽腦海里不停的閃過里面可能會有的樣子，直到他真切的進入家門。
環顧四周，家里的擺設跟想的差不多，但……她家里竟然會有綠植？他記得，只要跟土有關的，不管是什么，在周粥手上都活不過一周。
“不是來幫忙的嗎？怎么變成家長式巡視了？”周粥的聲音不高不低，從房間里飄來。
陳煜陽慢悠悠走過去，倚著門框：“你還養綠植呢？”聲音略帶戲謔。
“看不起人啊？我這養的不錯吧。”
“這肯定是房東的吧，不然你能養？還能給養活了？”
瞪了他一眼，周粥邊整理邊嘆氣：“還真被你說中了，這房東人挺好的，對我也不錯，所以總不能讓他們都死了吧，為了養這幾盆綠植，你都不知道我看了多少視頻，多少書。唉……”
陳煜陽坐下來，吻了吻周粥的臉頰，“這確實是難為你了，放心咱家沒土，沒植物。”
周粥被親的有點飄飄然，軟趴趴的窩在陳煜陽的懷里。
都說破鏡就算重圓，但痕跡也會永遠抹不掉，可是他們這面鏡子，周粥卻覺得那些痕跡似乎是在慢慢減少……
“你說，我們之間的裂痕就算修復了也會一直存在嗎？”周粥直白的問出了自己的疑慮。
兩人之間過往的種種讓他們對彼此的感情太過復雜，有愛亦有恨。
陳煜陽下巴抵著懷里的周粥，看著她窩在自己懷里疊衣服，邊疊還邊嘟囔著要這件還是那件。
罷了，還有什么可恨的呢？
……
“我覺得不會。”他想了很久，久到周粥甚至忘了自己問過這個問題。
“為什么？”
因為你變了。
“因為我們愿意與彼此坦誠的溝通啊，只要不藏著掖著，就沒有溝通解決不了的痕跡。就像這個問題一樣，你問出來了，我們就可以一起坦然面對，解決它。”陳煜陽接過周粥手上的衣服，板板正正的放進箱子里。
“我覺得我們會比以前更好，周粥，謝謝你……”你的改變讓我們之間有了所有的可能。
“而且，對我來說現在和未來是更重要的，糾結的活在過去沒有意義。”雖然這些話他是對著周粥說的，但同時也是在說服和告誡自己。
……
失而復得的幸福值得最好的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