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告訴小胖,我覺得小胖要是知道了這些,局面只會更加糟糕。可能到時候不僅殺不了王書華,還會引起我們幾人之間的互相猜忌。人與人之間如果沒有了信任,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我心里默默對小胖說,對不起了。
三天后我和蕭迢收到了小胖的邀請,小胖還讓我聯系朱雨虹和秦壽一起來參加他的婚禮,我一口答應了下來。我問他,你覺得王書華會來么,他可能知道我肯定會來參加你的婚禮的。
小胖在電話里說,那個王八蛋最好別來,要是真來了,你就跑吧,我可不想把婚禮搞成喪事。
一直到婚禮那天并沒有發生過什么不好的事,我和蕭迢還有朱雨虹都到了,秦壽沒有回我的消息,王書華也沒有出現。不過,話說回來,看著李曉月和小胖終于走到了一起,我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我心想,要是小胖沒有這么大的變化,李曉月還會選擇他嗎?而且,我總覺得無論李曉月還是小胖,兩個人堆積滿臉的笑容都不是那么真切,背后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虛假。
看著兩個四年的老同學邁向了婚姻的殿堂,我是真心的祝福他們,不過同時我也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悲傷——后來我覺得這很可能是因為我沒有女朋友。我在酒席上問朱雨虹,怎么樣,想不想早點結婚啊,我看你兩只眼睛可是妒火中燒。
朱雨虹眼冒桃花看著新人說,王利宏好帥啊,簡直受不了這種歐巴。
那天我們都喝的有點多了,我們幾個在小胖家一直玩到晚上九點多。我看時間不早了,就把朱雨虹送回學校去,蕭迢爛醉,留在了小胖家中。
路上朱雨虹小臉喝得紅撲撲的,噼里啪啦跟我說了很多話,基本上從她的童年講到了現在,她說畢業后她要去周游世界。見不同的人,聽不同的事,這樣的人生才不至于虛妄。
然后她又問我,你知道潮生十八里嗎?
我對這幾個字隱隱約約有點印象,但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想要想起來越是想不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懸在水龍頭上面的一滴搖搖欲墜的水珠,或者冬天感冒即將流出的鼻涕一樣讓人心煩。不過,我最后還是想到了這幾個字,我說,那不就是那個混帳圖書館里的一本書嗎?
朱雨虹突然停下來,很認真地對我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我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也沒發燒啊,怎么開始亂說胡話了。
她再一次很認真地問我,你到底會不會傷心?
我突然意識到她現在可以穿越時空,這就相當于她可以提前預知一些事。難道她真的遇到什么麻煩了?
我問她,到底怎么回事!
朱雨虹突然笑了起來說,沒事啦,我就是想逗逗你,嘻嘻,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圓好亮啊。
我抬頭一看,今天是滿月,果然又亮又圓,但我突然覺得其實月亮很孤獨——其實我偶爾也會有一種類似于詩人的狗屁情懷,我有時候就想,要是在古代,我說不定就是個寫詩的。嘿,說實話,從古至今,我從沒有見到過比月亮更孤獨的東西了。她從來都是孤零零一個掛在夜晚的天空。
你說,這世上還有比月亮更孤獨的東西嗎?我問道。
有啊。
什么東西?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能比一輪明月更為孤獨的,恐怕只有與月亮遙相呼應的潮汐了。最起碼月亮自古以來還有人去歌頌吟唱,而潮汐,日復一日,但真正關注它的又有幾人?
我突然想起了剛才她問我的那個問題,我說,對了,你之前看的那本書,是叫做《潮生十八里》吧,那本書到底寫的是啥?
朱雨虹說,那本書啊,你應該自己去看一看。走了,再見啦。
再見。我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