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沒什么時間讓我悲傷了,按照王書華現在擁有的能力——不死,飛行,巨力。他可以在很快的時間之中干掉其他人,而且既然他剛才沒有順便殺掉小胖的話,說明他還是念一點舊情的。我心想,現在最危險的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下朱雨虹了。
說不定他現在已經跑去殺她了,要是王書華再能夠穿越的話,嘿,我的老天爺,到時候誰還能制服的了這個混蛋?事不宜遲,我沒敢再耽擱一點時間,直接隱身去找朱雨虹,我現在能做的只有守株待兔。
我很害怕等我找到朱雨虹時,王書華已經成功了,他可以飛過去,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好在我隱身之后行動起來速度也并不慢,我幾乎是是沿著原路跑了回去,那一刻,我感覺我的速度比風還要快。
我一直追到了女生宿舍樓底下,我心想,謝天謝地,我比王書華快。他要是想在今晚殺掉朱雨虹,就一定要從這里路過,只要我不顯形,他就不會發現我。到時候我可以悄悄跟著他,等他殺掉朱雨虹奪取能力得時候干掉他。不過我隨即意識到,這樣一來,朱雨虹就非死不可了。
這讓我開始陷入了一種無法調解的矛盾之中。從內心深處講,我確實不想讓朱雨虹死,但我同時也不想讓王書華再殺更多人了,可是,按照當前的情況,只有犧牲掉朱雨虹,才能有機會干掉王書華。這一點讓我極度痛苦,我幾乎要發瘋了。我不知道王書華出手的時候我會不會袖手旁觀,只要我一想到最好的朋友已經因此死了,我卻無能為力,我就心痛無比。這種感覺就像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了一生最好的羈絆,卻無可奈何。
這一晚上我并沒有見到王書華出現,我就一直隱身著,直到新一天的太陽再次升起。我在黎明的陽光之中看到了朱雨虹拿著書和室友去上課,但我沒有顯形——我當然不能這么做,不到萬不得已我是絕不會出現的,我可不想像個變態一樣赤身裸體地出現在她面前,我也不想因此失去殺掉王書華的機會。我只好繼續跟在她后面靜待事態的發展,誰知道到時候會怎么樣,但我現在只能選擇如此。
然而在接下來的三天里,我始終沒有等到王書華的出現。而且我也發現自己隱身后不會餓也不會冷,我就像一個幽靈一樣跟在朱雨虹后面,我看著她上課吃飯洗澡拉屎睡覺上網——我覺得我變成了一個影子,一個沒有任何感覺的影子,我能做的只有思考,追尋,等待。我覺得要是一直這樣耗下去,我可能真的會變成一個幽靈一般的存在。
這三天的時間里我也想了很多的事,從我大二第一次見到秦壽,再到后來我們七個人聚會,再到我當了殺手,然后單夏雨死了,再然后蕭迢也死了。我隱隱約約覺得這背后肯定還有很多我沒注意到的東西,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但我還是看不破那一層迷霧。
有時候我會誕生出這樣的念頭,讓朱雨虹或者小胖殺了我,然后他們可以利用我的能力再去殺掉王書華,這樣一來,我就很輕松了——說真的,我如今的樣子真的是生不如死。但是這對于他們來說,卻成了痛苦,我深知這種感受。只要王書華活一天我就得提心吊膽一天,我開始后悔自己得到這種能力了,要不是我找來他們獲得狗屁的超能力,單夏雨和蕭迢也不會死,朱雨虹也不會陷入這種危機之中。歸根結底,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又想到王書華會不會先去殺小胖或者秦壽了,又或者在找我?可能他覺得朱雨虹畢竟還是個女生,打算留在最后殺也不一定。不過我現在潛伏在空氣中,沒辦法去主動了解這一切,小胖和秦壽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只能耐心等王書華自己出現,只要他想殺光所有人,遲早會來找到朱雨虹的。
第四天早晨,我如往常一樣跟著朱雨虹上課,說真的,我現在才覺得能呆在學校教室上課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雖然在這個混帳學校里我曾經主動翹過無數次這樣的幸福。
課間休息的時候她去上廁所,我就在外面等,可是一直到上課了我也沒看到她出來。我終于沒忍住想進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對天發誓,這是我第一次進入女廁所。與男廁不一樣的是,女廁所里并沒有小便池。
突然我聽到一陣聲響,是從第三間廁所傳出來的聲音。我進去一看,果然是王書華——他用迷藥弄暈了朱雨虹,此時朱雨虹脖子大動脈被切開,正在汩汩地流出血液,而王書華就像個嗜血的瘋子一樣,貪婪地看著死在他手里的朱雨虹。
我當時真想大喝一聲,然后殺了這個狗日的。但是我知道,機會來之不易,我要等到他吸收朱雨虹的能力的那一刻再殺了他。漸漸地,那些流出來的鮮血在傷口處散發出金色的微光,最終那些微光流動到眉心之處重新匯聚成了一枚閃爍著神秘的紫色光芒的徽章,被王書華拿到了手里。
接下來王書華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液滴進了徽章之中。之后紫色光芒逐漸減弱,徽章開始重新融化,我知道,我的機會到了。
我毫不猶豫地把手伸進了王書華的頭顱里面,然后我的手顯形攪動了起來,感覺到手里粘糊糊的一團就像泥巴一樣。王書華當即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就死在了我的手中。
很快,他的眉心也出現了幾枚徽章,一枚藍色應該是單夏雨的飛行,一枚紅色,應該是蕭條的,還有一枚黑色,代表了不死之力。朱雨虹的紫色徽章也被我收了起來。做完這一切,我長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好像從悶雷滾滾波濤洶涌的大海上突然回到了鳥語花香的小島一般。
但是為什么,我感覺有東西模糊了我的視線,眼眶里一陣濕潤,讓我覺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不真實。我是多么希望這些天來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如果能讓我就此醒來,我甘愿付出任何代價。
我不知道是否會有這樣一種情感,它來的時候就像水一樣清澈,離開的時候卻像是普天之下所有雨水一同澆灌了下來,落在一個人的頭頂,肩膀,四肢五臟之中,整個世界突然都變的悄無生息。你能看到他們的背影,離你并不遠,但無論你做如何的努力,那段距離就像一場不可破的夢魘,如同火山的爆發,如同怒濤的拍打,讓一種悲傷的絕望瞬間入侵渾身的每一寸肌膚之中。
那些無法躲避的悲痛之感襲上我的天靈蓋,如同一擊劈山的大斧,如同墜落漫天的柳絮,如同掉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讓我幾乎要不能呼吸了。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
而作為生者,我唯一知道的是,他們不永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