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露白聞言輕笑了一聲，抬起眼來回望她。

　　“我和晏先生只是工作上的合作關系，也就是說，是我們雙方的團隊選擇了彼此，和晏先生本人好像沒什么關系。而且，如果真要說他眼光不好，那你身為他的未婚妻，豈不是有點尷尬。”

　　“誰說我是他選的？我和他也只是無聊的契約關系而已。”王良珍憤憤地瞪著楊露白，像是對她的反擊感到意外。“原來你知道我是他未婚妻。那我倒想問問你，你的行為和小三有什么區別？”

　　“你說有什么區別？”楊露白繼續保持著不緊不慢的語速說道，“既然你這個未婚妻和他都是契約關系，那你竟然會覺得CP這種概念很真實么？既然兩邊從一開始就都是假的，各取所需，何來沖突。”

　　“你這是強詞奪理！”

　　“可能是有點吧。”楊露白點點頭，“不過那也是你先對我耍小心思，先對我不客氣，我才不得不這樣的。接下來幾天的綜藝錄制你最好消停一點，我不是逆來順受的人，不會慣著你。”

　　楊露白說完就轉身往外走了。

　　王良珍還在身后讓她站住，質問她，“你有什么資格這么和我說話？”

　　但是楊露白沒停下腳步，也沒回頭。

　　王良珍怎么說年紀也還不大，加上從小到大應該都是順風順水沒受過委屈的，最后聲音里已經帶了點哭腔——不是鏡頭前的假哭，而是真的被氣哭了。

　　楊露白沒因此有什么勝利者的快感，只是煩悶地想今后該怎么處理這個大麻煩。想來想去，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和晏向明談談了。

　　第一，既然王良珍是不同意并且會影響到他們的合作的，那他當時就不該隱瞞，可是他卻根本提都沒提。

　　第二，王良珍怎么說也是他的未婚妻，就算他們關系沒那么好，那至少算是熟人吧，熟人之間溝通起來總會方便些。

　　這事情電話里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她就想等綜藝錄制結束、自己去和晏向明拍MV的時候再和他詳談。

　　至于最近這幾天的綜藝錄制，她想王良珍不至于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應該不會鬧得太厲害。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幾天王良珍消停了不少，老老實實地排練，沒有再故意找茬。最多是沒鏡頭拍著的時候，她會用一種很仇視的眼神看著楊露白，搞得經常坐在楊露白身邊的秦緯很困惑，然后就會產生如下對話：

　　“露白姐，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啊。”

　　“那王良珍怎么總是瞪著我？”

　　楊露白笑道，“她可能在瞪我吧。”

　　秦緯飛速往王良珍那邊一瞟，再轉回頭來，“還真是。你們到底有什么恩怨啊？”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但是楊露白當然還是不會在公共場合和他說這個，每次都糊弄過去了。

　　她這趟錄制綜藝的行程因為遇見王良珍而有點坎坷，不過總算也沒出什么大亂子，到了最后一天，她和幾位選手一同呈現的合作舞臺竟然還斬獲了第一名的好名次。

　　站上第一的位置，聽著臺下的歡呼和耳邊曹聲聲他們激動的哭聲，這種介入別人喜怒哀樂的體驗讓楊露白覺得有些恍惚。

　　臨下臺前，王良珍竟然還抱住了她，激起她一身的雞皮疙瘩。

　　礙于鏡頭，她也不好躲開。

　　就當她內心別扭的時候，王良珍湊到她耳邊，對她說了句，“楊老師，我有個特殊禮物送給你。”

　　她說完就閃開了，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楊露白只當她是做給鏡頭看的，沒有過多解讀她這話。

　　從錄制綜藝的地方離開，楊露白上了余松晚提前安排好的車，和她一起趕往機場。

　　大概是這幾天一邊排戲一邊和王良珍“斗智斗勇”使得她身心俱疲，她在車上睡了一路，到飛機上又繼續睡，似乎連夢境都是連續著的。

　　余松晚一直沒吵她，待她醒來，飛機已經處在下降階段了。

　　“露白姐，你總算是醒了，再不醒我也該叫你了。”余松晚哭喪著臉扭把手機往楊露白眼前一遞，“你又上熱搜了。”

　　這架飛機上裝有WIFI，慢是慢了些，不過還是阻擋不了余松晚時刻跟緊時事的腳步——好吧，實際上她只是想打發打發時間，結果剛刷沒兩分鐘，就看見自家藝人的名字又掛在了熱搜上面。

　　楊露白看余松晚這個表情就知道不會有什么好事，但是事情應該也不至于太壞，不然余松晚不可能由著她一覺睡這么久，早該把她叫起來了。

　　她接過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并不是微博的界面，而是一個近兩年才興起的小眾軟件，板式有點像早年間的論壇。

　　“怎么是這個軟件呀？”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嗯，因為發帖的人是在這個軟件發的，后來才被搬到微博、上了熱搜。”余松晚解釋完就開始催促她，“露白姐你快看吧，陳茹姐她不知道我們這航班上有WIFI我才敢不回她消息的，等一會出去了，她一定先打爆我的電話，再打爆你的。”

　　楊露白噗嗤一笑，“打爆電話沒事，她別打爆我的頭就行。”

　　說罷，她重新去看屏幕上的文章。

　　文章標題寫著：深挖玄露CP解綁原因。

　　她的笑容瞬間僵住了，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趕緊仔仔細細地把那文章讀了一遍。

　　發帖人是以玄露CP粉自稱的，對于玄露CP解綁的事Ta的觀點大致是這樣的：

　　“解綁得太突然，所以肯定是迫不得已解綁，原因應該就是裴玄度得罪了牛子睿，間接也就得罪了牛在峰，他擔心牽連到楊露白，所以主動和她劃清界限。

　　而那些點贊對楊露白不利的微博、花錢撤熱搜，目的都是為了讓解綁看起來更真實，但是發帖人認為，這樣反而欲蓋彌彰。”

　　像這樣摳細節的帖在CP粉的圈子里其實是很多見的，但細看就能看出，之前的那些都沒有這篇條理清晰、有理有據。更重要的是，這個發帖人看起來對娛樂圈乃至商圈都很了解，Ta的身份顯然不只是CP粉而已。

　　評論里面各種聲音都有，有一種聲音在讓楊露白在發愁之余有點感動，那就是她的粉絲或是仍沒有脫粉的玄露CP粉在下面問：既然劃清界限是為了保護露白，你這樣發出來不就又把她放到危險里去了嗎？

　　下面的回復多是嘲諷：這種文都是YY罷了，還把楊露白放到危險里，果然腦殘粉什么都信。

　　她一邊覺得粉絲們太夸張了，竟然真的把她當個孩子疼。一邊又覺得那些冷嘲熱諷的回復很過分，動不動就給人打個腦殘粉的標簽。

　　“露白姐。”余松晚輕輕拍了拍楊露白的肩膀，“你覺不覺得這文章不對勁，像是刻意安排好的。你看啊，這個軟件本來就沒那么多流量，就算這篇文寫得再怎么出色，沒人宣傳，也上不了微博的熱搜吧？可現在這么短的時間，它已經熱一了。”

　　楊露白把手機交還給余松晚，“我大概知道是誰安排的。”

　　“你知道？！”

　　“不能百分百肯定，也八九不離十吧。”楊露白說著，苦笑了一下，“某些人送給我的特殊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