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覺到水通過鼻腔刺激我的感覺，甚至連腦子都劇烈的疼痛起來。
我越來越慌張，不斷的揮舞著手臂，妄圖抓住什么，身體卻止不住的往下沉.......
灌入鼻腔中的水越來越多，刺激的我腦子也混沌了起來，感覺頭很痛，很痛....
隨著不斷的下沉，我再也喘不過來氣，水壓把我的胸腔不斷的擠壓著...
可我心中卻平靜了起來，也沒有再揮舞著手臂妄圖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透過水面，我甚至看到了折射的陽光.....
原來陽光真的是七彩的...
天空是滿眼的藍，白云顯得輕飄飄又觸手可及.....
渾身都麻木了起來，我再也感覺不到疼痛，仿佛也不再需要呼吸.....
好累，真的好累，我只想盡快的睡過去......
像是在一個封閉的容器里呆了很久，我突然有種要被抽離出去的感覺。
又感覺自己受到了擠壓，讓我有一股氣想吐出去。
這種抽離和擠壓的感覺越來越有節奏，我不禁想要蘇醒過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次有了知覺，我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胸膛被擠壓的感覺，一口水終于吐了出來。
還是睜不開眼，耳邊突然傳來了狗吠聲。
“是十九嗎？”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吃完那坨牛糞。”
突然感覺大腿一陣頭疼，我忍不住叫了起來。
終于睜開眼，我被扶著坐了起來，十九正在咬我的大腿，旁邊也聚集了好幾個人。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應該是十九跑走叫的人來救我。
我拍了拍十九的頭，示意她我醒了。
她像是激動的不得了，眼淚都流出來了。
一下子撲倒我身上：
“大觸，嚇死我了你！”
我撫摸了幾下她的頭，站起身來對救我的幾個人道謝。
他們卻都古怪的看著我，我甚是不解，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還是一一道完謝，而后便領著十九回家了，
回到家后奶奶見我一身濕透，連忙詢問我怎么回事。
“掉河里去了。”
“啥？怎么掉河里去了！”
“哎，不小心.......差點淹死了。”
奶奶一聽嚇得不輕，連忙給我找了個毛巾。
“我的孩來，下次別去了，你這不是嚇奶奶嗎！”
隨后又問長問短，擔心我哪里磕著碰到，又三番五次檢查我有沒有受傷。
爺爺這時候也過來了，看我渾身濕漉漉的。
嘿嘿對著我笑：“嘿嘿，大觸洗澡去了？”
奶奶一聽，一拳打在爺爺的肩膀上。
“洗澡洗澡，你孫差點淹死了！”
“啥？誰死了？不是明明的奶奶嗎？”
“........”
眼看著奶奶就要氣暈過去了，我急忙跟爺爺說明情況，又讓他不要擔心，已經沒事了。
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衣服，那吹風機吹著頭發，十九一直坐在我身后一眼不發。
我過去撓了撓她“好啦，別擔心了，我沒事了。”
“都怪我要吃牛糞.....”
我哈哈大笑，又連聲安慰她，說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啊。
心里又尋思著，人家好歹救了我一命，一定要請人家吃個飯啊。
吹好頭發，便去和奶奶說了這件事。
奶奶連連說好：“那肯定的，做人咱得知恩圖報。”
“我這就做飯，你去叫人家來家里吃飯。”
得到奶奶的支持，我便準備出門找尋救我的那幾個族中長輩。
可是剛一出門，就發現一大群人已經朝我們家走來了.....
有的人手里還拿著棍棒、鋤頭等物件。
我有點不解，但從中看到了救我的那幾個人，
連忙走上去準備再次道謝并邀請來家中吃飯表示感謝。
剛走到近前，這群人卻先開口了：
“可是你家的狗會說話？”
我心中一驚，回頭望了一眼院子里的十九。她卻好像早已經預料到。
不對啊，十九明明可以按照意愿選擇誰可以聽到她說話。
怎么會有別人知道？
難道是剛才救我上岸后十九和我說話了？
但是之前我和十九說話，奶奶也在場，她依然只能聽到“汪汪”的聲音啊。
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什么意思？”
那幾個救我的人又發話了：“就是你家的狗！”
“我正在家坐著呢，你家的狗跑到我門口使勁叫，怎么都趕不走！”
“我正納悶呢，你家的狗就突然開口說人話了，叫我嚇一跳！”
這時候，另外幾個人也附和起來了！“對，說的一點不假！”
“就是你家的狗說你掉河里要淹死了，我們才去救的你！”
人越聚越多，議論聲也越來也大。我突然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我不想再爭辯，轉身就要往屋里走。
幾個人上來攔住我了，倒是有個熟面孔——明明家的人也有。
絕大部分人我都沒有什么印象，所以也不敢有什么動作。
好在一堆人就在自家門口，俺奶看見了情況，連忙出來問是怎么回事。
“王孩，你家的狗成精了！”
俺爺這時候也出來了“咋的回事？”
“你家的狗開口說人話了！成精了！”
重復了好幾遍，爺爺終于聽明白了。
這群人又向周邊看熱鬧的人說了一遍我落水的事情。
這下，十九能開口說人話，圍觀的人全都知道了。
人群一下子炸了鍋，人人都說十九是成了精的妖怪。
這群人中帶頭的是村長，他掏出兩百塊錢塞給奶奶，
“這個狗今天肯定要打死，這個錢你再買個新看門狗。”
奶奶沒收錢，而是先轉頭問我：
“大觸，這個狗真會說人話？”
我看了眼奶奶，終究還是說了實話。
“會說。”
奶奶一下子癱在了地上，爺爺一把扶住。我心知情況不妙，連忙大喊：
“十九！快跑！”
十九聞言趕忙往遠處跑，幾個拿棍子和鋤頭的人早有準備，攔住了她的路。
我心里一發狠，一把推開一個拿棍子的長輩，想給十九打開缺口逃走。
還在扭打之際，又從人群中出來幾個人拉住我不讓我動。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先來的人就給后來的人說發生了什么事。
我心中急的緊，被幾個人拉著，又沒什么辦法。
十九被幾個人圍的越來越緊，眼看著一棒子就要敲在她身上了。
突然兩聲狗吠，一道黑影鉆了進去。
是小黑。
它呲牙咧嘴的沖著拿棍的人群叫喚，把十九護在了身后。
“這是誰家的狗，趕緊叫走，不然一起打死了！”
不知道是主人不在，還是怕沾上妖怪，沒人搭話。
我趁這個空檔想掙開來，卻被抓的更緊。
我喊奶奶，喊爺爺。她們也只是護著我不讓我受傷，卻沒一個人管十九。
我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那邊的棍子也落了下來。
小黑一直護在前面，幾棍子下去已經嗷嗷叫了。又一棍子下去，剛好打在了脊梁，眼看著小黑就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我草泥馬！”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瘋了一樣想掙開拉著我的人，卻于事無補。
倉促間我看到小白爺爺和小白也在，就沖著他們喊：“救救十九啊！幫幫十九！”
小白爺爺不說話，小白沖小白爺爺叫了幾聲，像是詢問意見。
小白爺爺還是不說話，小白像是受了默許，一下子跳到十九的包圍圈旁，
齜牙咧嘴的沖著她們叫，小白是一條大狼狗，不像小黑和十九個子小。
一下子給人群帶來了威脅，村長沖著小白爺爺喊：“他哥！叫你的狗起來！”
“這是干什么？咬到人叫你賠錢我可不管！”
小白爺爺還是不說話，村長又催促了幾句。
小白爺爺終于開了口：“這是個狗，又不是妖怪！干什么非要打死！”
村長又發話了，“狗會說人話！還不是妖怪嗎？”
“村里的護神死了，還遇到這樣的事情，現在不打死，難道等出事情再說嘛？”
人群中附和的聲音一下子響了起來“是啊，是啊，還不打死等啥啊？”
“我的天，狗都會說話了，那不得吃人啊？”
“搞不好就是吃人才學會的。”
“........”
附和聲不絕于耳，我只覺得天昏地暗，這感覺比溺死還要難受。
小白爺爺深呼一口氣，像是下了決心，終究還是喚了小白回去。
小白嗷嗚了幾聲，對著小白爺爺不斷的叫。
“小白！！”小白爺爺氣的把手中的煙猛甩在地上，眼睛瞪大朝著小白吼。
小白終究是服了軟，但也沒有跑回小白爺爺身邊，而是朝別處跑走了。
村長趁機喊道：“趕緊打死！”
十九根本沒有躲避，而是趴在小黑旁邊啜泣著。
我看到輪棒像雨點一樣落在十九和小黑身上，再也不顧什么輩分。
“操你們全家！十九到底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你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畜生！畜生！說什么護神死了的鬼話！明明家不火化偷著下葬了怎么不管！”
沒人聽我說，他們只是緊緊的拉著我。
人群里還有明明家的人以及那幾個守靈的長輩。
我沖著他們吼：“沒有良心！沒有良心！十九還替你們守靈！”
可還是眼看著十九趴在小黑身上護著它，
然后被打斷腿，被打斷脊梁骨，嘴里不斷的冒著血。
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要是真有什么妖怪，這些人才是妖怪！
“啊！”
“啊！”
我看著十九彌留之際的眼神看向我時，徹底的歇斯底里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不斷的吼叫。
十九死了，小黑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