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生一世匆匆忙忙如白駒過隙,并沒有什么時間去感慨,更多的掙扎和奮斗。
蘇浩林在遙墻機場送齊桑玉登上飛香港的飛機之后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停車場走,卻不料被迎面而來的邵燕生撞了個滿懷。“對不……”邵燕生一句道歉只說了一半就變了臉色,充滿戾氣的目光盯著蘇浩林,咬牙問:“怎么是你?”
蘇浩林倒是樂了,笑問:“怎么,這飛機場也不是你家的,我不能來啊?”
邵燕生也不多說別的,只上前一步揪住蘇浩林的衣領,咬牙問:“網上的那些流言蜚語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可別不承認!我已經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那你怎么還不報警啊?讓警察來抓我啊!”蘇浩林張著雙手嬉皮笑臉的喊著,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邵燕生用力推了一把蘇浩林,罵道:“無恥之徒!”
蘇浩林穩穩地站著沒動,笑著反問:“這倒是有意思了,我無恥?我怎么無恥了?我是掘你家老墳了還是刨你家墻角了?”
“你雇水軍在網上胡說八道,往我父母身上潑臟水!蘇浩林,是男人就要敢作敢當!你敢說這事兒不是你干的?”邵燕生怒聲質問著。
蘇浩林冷笑道:“姓邵的,你在說這些話之前先想想自己都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你要是不想進去,就給老子夾起尾巴來乖乖做人,否則老子自有辦法送你去吃牢飯!”
“我打死你這個混蛋!”邵燕生的理智頃刻間化為烏有,他不顧一切的揮舞著拳頭朝蘇浩林撲過來。
蘇浩林冷冷一笑閃身躲開,邵燕生撲了個空之后還要再攻擊,機場的兩個安保人員喊了一聲,一左一右上前擋住了他。
“住手!不許打架!”一個安保人員抓住了邵燕生的胳膊。
另一個安保人員轉身詢問蘇浩林:“怎么回事兒?有話不能好好說嘛?”
“我是想好好說的,可是他非要動手啊!”蘇浩林無辜的攤了攤雙手,看清楚安保員的臉之后,目光閃過一絲狡黠。安保員也是一愣,正要說什么,卻被蘇浩林以眼神制止。
“行了,你們兩個有什么事情去調解室說。”安保員說完又朝著圍觀的人們揮手疏散:“大家都挺忙的,都散了吧!散了!”
蘇浩林表示完全配合安保人員的安排,但邵燕生就等不得了。他的父親尚在被調查之中,他要趁著自己還沒有被限制自由之前趕緊的四處求救,竭盡全力為父母擺脫這場危機。這次他通過好幾層關系搭上一個大人物兒,這會兒正著急去赴約。邵燕生心里很明白自己跟蘇浩林之間的這些恩怨跟父母的仕途相比起來什么都不算。如果他的父親聽不過這一關,他們家便會陷入絕境。
想明白了這些,邵燕生忍著胸中怒火理了理領帶,非常客氣的向安保員解釋道:“實在不好意思,我的飛機馬上要起飛了。我得去辦手續。”說著,他打開手機短信給對方看自己的訂票信息。
安保人員看過信息之后,嘲諷的問:“你趕飛機還在這兒惹是生非?是太有錢還是太悠閑?”
“不不,我真的有急事。不好意思,麻煩了!”邵燕生壓著心里的怒火跟安保人員周旋。
“你呢?怎么說?”安保人員又問蘇浩林。
蘇浩林好笑的反問:“難道這事兒就這么算了?你想打我就打,有急事趕飛機了就不打了,等下次再說?這世上有這樣的事情嗎?”
“姓蘇的!你不要得寸進尺!”邵燕生恨恨的瞪著蘇浩林喊道。
蘇浩林轉向安保員,嘆道:“您看見沒?就他這惡劣的態度,下次見到我就不是揮拳頭了。說不定要對我動刀子呢!我還是建議讓他改簽機票,先把這事兒說清楚。”
“蘇浩林,你究竟要怎么樣?”邵燕生推了推眼鏡,冷冰冰的問。
“至少你要向我道歉吧?畢竟剛才你差點打到我。”蘇浩林捂著胸口說道:“我害怕極了!”
“你害怕?”邵燕生一臉見鬼的表情。
蘇浩林瞪大了眼睛非常認真的說道:“當然了!誰知道這次是不是你故意在跟蹤我?說不定下次你遇到我會直接把刀子呢!畢竟你那么恨我。對吧?”
邵燕生被氣得臉色鐵青說不出話來。蘇浩林又轉向安保人員,無辜的說道:“同志,剛才的情景你們也看見了。我就讓他道個歉,這要求不過分吧?”
安保員轉向邵燕生,語氣堅決的說道:“你要么道歉,要么跟我們去調解室。”
邵燕生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對蘇浩林說:“對不起。”
“瞧你這兩眼噴火的樣子,一句道歉的話說的像是下戰書似的。”蘇浩林搖了搖頭。
邵燕生此時殺了蘇浩林的心都有,但更明白時間來不及了,于是壓了壓火氣又說了一遍:“蘇先生,對不起。”
“好吧,我大人不記小人過。”蘇浩林點了點頭。
邵燕生又問安保員:“我可以走了吧?”
“行了行了,走你的吧。出門在外的都少一點火氣!把脾氣收一收。”安保員說著,朝邵燕生擺了擺手。
邵燕生一言不發的匆匆離開,蘇浩林笑著走到安保員跟前,抬手在對方的肩窩上擂了一拳:“邢濤,好久不見啊!老同學!”
“蘇浩林?!真的是你啊?!”邢濤笑著回了一拳,也擂在蘇浩林的肩窩上。
“哈哈!好巧好巧!”蘇浩林張開手臂想要跟對方擁抱。
“噯噯……不是地方!走,跟我去那邊說。”這位老同學邢濤回頭跟同伴打了個招呼,帶著蘇浩林去了監控室。
邢濤跟蘇浩林是初中時候的同學,倆人還做過一個月的同桌。蘇浩林落榜去闖BJ城的邢濤跑去當了兵,服役期間立過一個三等功,轉業的時候上面照顧他,安排進了飛機場工作。兩個人熱切的聊完了過往,邢濤拍了拍蘇浩林的大腿,笑道:“你小子行啊!現在是大老板了!”
“別笑話兄弟了!我現在睡個覺都不安穩,早晨一睜眼就覺得頭發暈——前前后后都是事兒啊!”蘇浩林靠在椅子上嘆息著。
“別啊!老家那么多人都跟著你吃飯呢!我表哥就是干工程的,這幾年專干防水。回頭你有活兒一定要照顧他一下啊!給誰干都是干,還是給自己人干放心啊!”
“沒問題,防水這塊我也正缺人呢!”
“對了,我們還有個同學叫梁佑豐的你記得不?”
“就是……那個小殘廢?”蘇浩林比劃了一下胳膊。
“對!你可別小瞧他,他現在也算是大老板了。”
蘇浩林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嗬!什么情況啊這是?”
“這位梁同學當年也是考試落榜,聽說一度抑郁差點自殺。后來背著家里人偷偷跑去天津轉了一圈兒,不知有了什么奇遇,回來后就弄了個廢品回收站。之后一兩年這個廢品回收站的生意做起來了,就搬遷到了市里。今年夏天搬到濟南郊區了。成立了一個公司叫什么物資公司,反正就是跟一些工廠合作,回收各種廢棄的材料。”
“這也太勵志了!”蘇浩力咂舌嘆道,“有機會我得去拜訪拜訪咱這位同學。”
邢濤從抽屜里翻出輪休表,點著自己的名字看了一眼,說道:“原本我后天休班,你要是不急著回去,我調修一下,明天咱們約他吃個飯。他現在路子廣,跟建材公司的人也熟,說不定能幫你牽線搭橋什么的。”
“太好了!我正缺這方面的人脈呢。你幫了我大忙了老同學!”蘇浩林很高興,這對他來說的確是意外的驚喜。
接下來蘇浩林在濟南住了五天。這五天之中他一刻也沒閑著,先跟邢濤一起約著梁佑豐同學一起吃飯,通過梁佑豐認識了濟南建材市場的程總。這位程總亦正亦邪,跟蘇浩林非常投脾氣,兩個人初次見面就喝得酩酊大醉,接下來他帶著蘇浩林在自己的地盤上轉了一遍,拍著胸脯放出豪言:“浩林弟弟你干工程需要材料,盡管找我。別的地方不敢說,在山東這地界兒上,有誰家的材料比我便宜,我十倍賠給你。”
蘇浩林連聲說:“多謝大哥照顧我。我剛開始創業就遇到大哥這樣的貴人,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程總聽說蘇浩林接下了一個三百畝地的新廠房工程之后,又許諾:“老弟,咱們倆合眼緣,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在我這里進材料,我可以給你先貨后款,貨款不超過二十萬的話,可以壓十天的期限。怎么樣?”
“這怎么好意思呢!程總,程大哥——多謝,多謝!”蘇浩林抱拳當胸,連聲道謝。
手機鈴響,蘇浩林歉意的笑了笑,轉身去接電話。
“你什么時候回來?!”秦冬嶺不耐煩的嚷著。
蘇浩林的腦子飛快一轉,把公司里的大大小小各種雜事劃拉了一遍,沒想起什么事情非自己不可的,方說:“我這邊跟程總談事情呢,有什么事你還不能處理?”
“我們的設備到了!之前的釀酒師傅對這種新設備吃不透,技術的事兒我也不內行。你趕緊的把那邊的事情處理一下回來吧。”
“不是說下個月初才到嘛……好好,我明天就回。”蘇浩林忙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