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呂天眾周身那層淡淡的暗金光芒緩緩斂去。他如同拎小雞般,單手抓起阿軍的后頸,身影幾個起落便回到了木屋前的院落中,隨手將昏迷不醒的阿軍丟在女兒腳邊,動作干脆利落。
“乖女兒,”呂天眾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這小子,隨你怎么處置。”
呂文倩看著腳邊如同血人般昏迷不醒、氣息奄奄的阿軍,心中百感交集。恐懼、愧疚、一絲憐憫,還有那份沉重的托付感交織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蹲下身,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快速而精準地搭在阿軍的手腕上。脈象紊亂微弱,內腑受創極重,多處骨折,若非父親最后收力且他體質強悍如怪物,早已斃命。
她沒有立刻施展高深的治療術法,而是迅速從青囊中取出數枚細長的銀針。指尖灌注著精純柔和的木系靈力,銀針化作道道寒芒,精準無比地刺入阿軍心口、丹田周圍的幾處要穴!針尾微微顫動,散發出柔和的綠光,如同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牢牢護住了他最后的心脈元氣,吊住了他一線生機。這是最穩妥的做法——既保他不死,又確保他即便醒來,在傷勢未愈、心脈被護的情況下,短時間內也無法調動魔氣再起風波。以阿軍中武圣的修為和那非人的體魄,想要完全恢復行動力,至少也需要十日的光景。
呂天霸捂著依舊隱隱作痛的胸口,看著妹妹蹲在阿軍身邊專注施針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澀無比。他撇了撇嘴,甕聲甕氣地嘟囔:“哼,就知道關心那個野男人…你親大哥差點被他打死都沒見你這么上心…”
呂天明走到大哥身邊,仔細探查了他的傷勢。右臂骨裂,內腑受到震蕩,氣血翻涌,但根基未損,遠不如阿軍嚴重。他松了口氣,從儲物玉盒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青玉小瓶:“大哥,這是‘金丹’,快服下三顆,運功調息,幾日便可無礙?!?p> 呂天霸接過玉瓶,拔開塞子,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他瞥了一眼瓶內,里面躺著十幾顆龍眼大小、金光流轉、靈氣盎然的丹藥。再抬眼,正好看到妹妹小心翼翼地將一枚銀針捻入阿軍穴道,那專注的神情再次刺痛了他。一股無名火夾雜著孩子氣的醋意直沖腦門!
“哼!吃!我全吃了!看誰恢復得快!”呂天霸賭氣般地低吼一聲,在呂天明驚愕的目光中,竟仰起頭,將瓶口對準嘴巴,“嘩啦”一下,把瓶子里十幾顆珍貴的金丹一股腦兒全倒進了嘴里!喉結滾動,“咕咚”一聲,硬生生全咽了下去!
“大哥——!不可!”呂天明臉色大變,伸手欲攔,卻已遲了一步!他心疼得幾乎要滴血,聲音都變了調,“這…這‘金丹’藥性溫和卻渾厚,你之傷勢,三顆足矣!一次吞服十數顆,多余藥力無法吸收,盡數浪費了啊!這…這可是我耗費無數心血,歷時四年才煉成的十幾顆??!”每一顆金丹,都意味著他在荒山野嶺尋覓藥材的艱辛,在丹爐前不眠不休的守候,以及無數次失敗的心血。
如果說煉丹有等級劃分,那么目前呂天明則是高級煉丹師,煉制金丹成功的概率極小,呂天明煉丹的天賦也止步于金丹……
丹藥從下往上分為【白丹】【青丹】【金丹】【赤丹】【雪丹】【黑丹】。其中【雪丹】和【黑丹】不分等級,因為他們煉制條件和方法都極為苛刻,當然效果也是最為顯著的。所有丹藥的色澤越亮,效果越好,反之亦然……
【白丹】呈白色,暗淡無比,民間最流行的療傷藥品,常見于獵人之間,對跌打損傷有效,材料只需要一些普通草藥。
【青丹】呈青色,比白丹療傷效果更甚一籌,并且在持續時間里對休整梳氣,有著一定的幫助。即使受傷,實力也不會大打折扣。材料較為少見的草藥如九龍藤加上鹿茸。
【金丹】呈金色,由虎血、熊膽與巨多的大補之物煉成。一種運用于戰斗,其效果可以使修為較低的人實力一飛沖天。修為越高,服用效果越微。另一種運用于治療,其材料沒多少變化,只是煉制方法不同。不僅可以療傷,還可以催經生骨,流傳與皇室貴族之間。
【赤丹】呈紅色,民間有記載此丹丸,材料不詳(死水草、枯蛇毒等有毒材料煉制,采取以毒攻毒中和毒性獲得物中有益之處)只知道其效果可以大幅提升實力的同時,還會產生治療效果并且還可以鎮痛。即使身受重傷,服此藥丸也能實力一分不減且更勝一籌。
【雪丹】呈白色,卻閃閃發亮。傳說只要還沒死透,服下此丹,即刻完好如初,生龍活虎。材料不詳(由千年寒冰中,開出的千年白蓮花與其他稀世草藥,再加入兩滴無雜質強者之精血,還要煉制至少七七四十九天)。
【黑丹】呈黑色,烏黑明亮,璀璨奪目。傳說由萬年獸王之心煉制。食用后,瞬間便可獲得無窮無盡的力量,但是也會導致癲狂。傳說服用此丹者,因為殺盡了世人,到最后無人所殺,便自殺而終……若非頂級強者服用,頃刻間便會爆體而亡。
煉丹師從下往上又分為,初級煉丹師、中級煉丹師、高級煉丹師、頂級煉丹師、丹王。
初級煉丹師,只能煉制最為普通的白丹。
中級煉丹師,煉制白丹信手拈來,煉制青丹雖然也會失敗,但是也有著一半的成功率。
高級煉丹師,煉制白丹和青丹都是十成的把握,煉制金丹的成功幾率極小且耗費精力。
頂級煉丹師,煉制金丹成功率至少有七八層,并且也可以嘗試煉制赤丹,雖然成功率不高。
丹王,傳說中,只要擁有材料,什么丹藥都可以成功煉制的最強煉丹師。
…………
事已至此,看著大哥梗著脖子、一臉“我沒錯”的倔強模樣,呂天明只能將滿腹的無奈和心疼化作一聲長嘆。畢竟是自己的親大哥,打不得罵不得,只能認了。
為了防止阿軍突然蘇醒暴起傷人,呂天霸忍著體內因過量金丹而微微鼓脹的不適感,找來幾根堅韌的牛筋繩索。他帶著報復性的快感,將昏迷的阿軍里三層外三層,結結實實地捆成了一個巨大的“粽子”,手法之刁鉆,確保他就算醒了也絕對掙不開。捆完后,他還覺得不解氣,對著“粽子”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腳,將其踢滾到院墻最偏僻的角落??吹桨①煌秮砺詭ж焸涞哪抗?,立刻換上一副憨厚的傻笑,撓了撓頭。
夜色漸深,在女兒和次子的幫襯下,呂天眾很快整治出了一桌雖不精致卻分量十足、香氣撲鼻的飯菜。熱氣騰騰的燉肉、金黃的烙餅、清炒的野菜,擺滿了木桌。
“來來來,開飯!”呂天眾大手一揮,在主位坐下,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以前都是阿倩掌勺,今天嘗嘗老子的手藝!雖然賣相差了點,但管飽!”呂文倩和呂天明相視一笑,默契地拿起筷子,先給父親的碗里夾上燉得最軟爛的肉塊和烙餅。這是家里一直以來的規矩。
呂天眾樂呵呵地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嘗了一口,算是“動筷”了。呂天霸和呂天明這才開始大快朵頤。呂天霸吃得尤其豪邁,仿佛要將剛才的郁悶都吃回來。
呂文倩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撥弄著,目光時不時飄向墻角那個巨大的“粽子”,秀眉微蹙,顯然還在為如何處置阿軍而煩惱。
呂天眾將女兒的憂慮看在眼里,以為她還在為之前自己“出手過重”或者沒有第一時間阻止而生氣,也可能覺得自己做的飯菜不合口味。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只見他忽然放下筷子,皺起眉頭,用手揉著自己那條剛才“硬接”了魔柱的右臂,嘴里發出夸張的抽氣聲:“哎喲喲…嘶…剛才那混賬小子下手可真夠狠的!這胳膊…怕是傷到筋骨了,一陣陣鉆心的疼…阿倩啊,爹的老胳膊老腿不經打了,快,給爹看看!”他一邊說,一邊煞有介事地活動著那條肌肉虬結、連個紅印子都沒有的粗壯胳膊。
呂文倩被父親這拙劣的“表演”弄得哭笑不得,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明明就是爹單方面碾壓了阿軍,三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無奈地搖搖頭,但還是順從地取出那個裝著“金丹”的羊脂白玉瓶,遞給父親:“爹,這里面是金丹,您若真覺得不適,便服下一顆吧。此丹對內傷頗有奇效?!?p> 呂天眾接過玉瓶,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顆金丹。那金丹在燭光下流轉著溫潤璀璨的金芒,藥香沁人心脾,一看便知非凡品。
“果然不一樣!這色澤,這藥香,這才是正經的好丹藥!”呂天明由衷贊嘆,眼中滿是欣慰,妹妹的醫術造詣確實非凡。
呂天眾滿意地點點頭,將金丹放入口中。金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滋養全身,通體舒泰。他作勢要將玉瓶還給女兒。
“爹,您留著吧?!眳挝馁惠p輕推回父親的手,語氣溫柔而堅定,“女兒能煉制。這金丹在爹身上,女兒才安心。您和哥哥們平安,就是女兒最大的心愿。”
呂天眾看著女兒清澈而堅定的眼眸,不再推辭,珍而重之地將玉瓶貼身收好,仿佛收藏著無價之寶。
燭火搖曳,飯菜飄香,歡聲笑語再次充滿了小小的木屋。屋角的陰影里,巨大的“粽子”無聲無息。石桌上那盤未下完的棋局,在門縫透入的月光下,黑白棋子閃爍著溫潤靜謐的光澤,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家的溫暖與此刻的安寧。前路或許艱險,但此刻的團圓,足以慰藉所有漂泊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