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怎么辦，這火勢越燒越旺，過不了多久，就會燒到山頂了。”

　　彭翼云看了看周圍，距離山坡十丈的地方，是一大片被風化的光禿禿的巖石。

　　“你們幾個跟我來。”

　　彭翼云抄起長槍，帶著眾人往那片巖石奔去。

　　來到巖石前，他運勁于長槍，忽然螺旋刺出，只見長槍如怪蟒撲噬，嚓地一聲刺入石中足足有一尺之深，巖石如同冰裂一般，顯出數十道裂痕。

　　他將長槍一振一收，大塊的石頭便紛紛落下。

　　“行了，你們抓緊時間，將這些石塊依次堆到坡頂。”彭翼云吩咐道。

　　隨后，他繼續扎槍裂石，將更多的大石塊從巖石上崩落。

　　眾人將石塊堆滿整個坡頂，又砍去了山頂較高的樹木，火勢被控制在山坡上，無法再向上蔓延。

　　在此期間，彭翼云又組織眾人將砍下的樹木，做成了T形的推桿。

　　此刻前面一排的石頭已經被火烤得滾燙，有了那些推桿之后，只需要將其頂在石頭后面一推就行，既不燙手又保持了安全的距離。

　　此時，忽然有雨滴落下來，彭翼云抬頭看了看天，對眾人說道：

　　“大家準備就位。下雨會很快澆滅坡上的火，估計那些賊人會在煙霧還沒有散開的時候，發動強攻，注意聽我號令，滾石和弓箭就緒。”

　　此時，透過火光和殘煙，負責守哨的少年猛地看到山坡上有藤牌和弓箭晃動，立刻對彭翼云做出了對方來襲的手勢。

　　彭翼云舉起手，示意眾人準備。

　　落下的雨點越來越大，山坡上的火被逐漸澆滅，騰起的濃煙越發濃郁，眼前一片迷蒙。

　　彭翼云仔細聽著山坡上傳來的聲響，忽然猛地向下一揮手。

　　握緊推桿的少年們立刻全力向前一推，將石塊推下坡去，而張弓搭箭的少年也對準煙霧中的山坡一陣全覆蓋的疾射。

　　“啊……”

　　“呃啊……”

　　慘叫聲連連響起，夾雜著大石頭滾落的隆隆聲和利箭射中物體的噗噗聲。

　　許久之后，大雨將山坡上的煙霧徹底驅散。

　　眾人看到從坡上到坡下，堆滿了橫七豎八的尸體，還有掉落在各處的藤牌、弓箭、刀槍等。

　　放眼望去，坡底和營帳附近已經沒有賊人的蹤影。

　　“賊人退走了！”

　　少年們頓時喜出望外。

　　彭翼云看了看四周的情況，說道：

　　“不要高興得太早，要提防敵人躲在暗處偷襲。保靖的營兵兄弟，你們兩人一組，先拿著藤牌護身，慢慢下坡，清點一下賊人尸體的數量。其他人守住各自的位置不動，弓箭手給下去的兄弟做好掩護。”

　　營兵下坡清點并檢查周圍山野，然后做出了安全的手勢。

　　于是彭翼云讓眾人分組陸續下山，回到了營地之中。

　　“老大，我確認過了，賊人的尸體有二十二具，看他們的樣子，應該都是苗人。”

　　向大勇前來匯報。

　　彭翼云點頭道：

　　“知道了，仔細檢查一下營地內各處，謹防還有賊人隱藏。”

　　半個時辰后，營地外傳來急促而密集的馬蹄聲。

　　彭守忠帶著保靖的救援人馬趕到了。

　　他跳下馬，看到眾人都沒事，不禁喜出望外。

　　“守忠兄弟，辛苦了，賊人退了。”彭翼云道。

　　“如何退的？”

　　“我來告訴你吧。”冉維屏走上前，唾沫橫飛地開始講述彭守忠走后所發生的事情。

　　彭翼云將永順的兄弟召集在一塊，見每個人都毫發無傷，心中感到大為欣慰。

　　“各位，減掉那些尸體，賊人的數量至少還有近三十人。按正常情況，我們呆在保靖城中時最安全的，但也給了賊人重新部署的時間。所以，我決定立刻返回永順，你們意下如何？”

　　“既然這些賊人是沖著我們來的，為何前來的路上完全沒有動靜，按理說，他們有這么多人，那時我們加上船夫也才八個，怎么著都比現在人少啊。”

　　“消息傳遞沒有那么快，所以那時他們應該還沒有得到明確的指令。”彭翼云說道，“所以我們現在立刻動身，肯定會比消息的傳遞和返回快一步，只要這樣，我們才掌握了主動。你們要記住，戰場上人多人少不是最重要的，掌握主動權和消息面才是最重要的。”

　　眾人點頭。

　　彭翼云轉而帶隊與彭守忠和其他各司的首領一一告別。

　　眾人都是死里逃生，不管此前對永順有多少微詞，此刻對彭翼云心里多少也升起了一份敬重，畢竟在大難臨頭之際，若不是他鎮定自若，指揮得當，很可能死的就遠不止那么些人了。

　　眾人先后上馬，在保靖騎兵的護衛下，順利回到了城內。

　　彭翼云和兄弟們回到客棧收拾了東西，立刻去了碼頭，登船離開了保靖。

　　“盡快回到福石城。”

　　彭翼云對船夫下令，兩艘船晃晃悠悠地離開了保靖碼頭，沿著酉水順流而下。

　　此時，天色漸晚，這一路就是夜航船了。

　　彭翼云看著兩岸倒退的山影，心想：這次回程如此緊急，答應湘靈妹子要去看她的話，看來要食言了。

　　沒辦法，此刻這兩船人的性命都在自己的決策之中，他不可能讓兩船人去冒險。

　　黑夜中，不知何時已經過了田家崗塘，彭翼云依稀看到了前面匯入酉水的靈溪河。

　　“進入靈溪河之后，就是逆水而上了。你們輪流替換船夫大哥，不要讓船速慢下來。”彭翼云對眾人說道，“每船一人放哨，其余人輪流休息，保持體力。”

　　向大勇將彭翼云的話傳給了后面那一船，眾人便按照他的意思開始輪換休息。

　　看來，彭宗啟暗藏的苗人實力不容小覷。

　　彭翼云開始復盤今天的遭遇。

　　原以為，彭宗啟只是豢養了幾個苗人刺客而已，沒想到他竟然有超過半營的苗人。

　　而且，這些只是這次襲擊中暴露出來的人數，很可能他控制的苗人遠遠不止這些。

　　這么看來，他籌劃的絕不會是小搞搞的動作，而是有大的行動。

　　那么自己，也就要相應地調整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