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的清晨,一行車隊自南而來,抵達城門外。
抬頭望去,可以在斑駁的陽光下見到城頭處高懸著清風城三個大字,透露著歷史的濃厚氣息,經過歲月的洗禮字體的顏色已然不復當初。
清風城,自大夏王朝建立起便早已存在,歷史悠久,具體年歲已是難以考究。
方平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城池,見慣了前世的高樓大廈,瞧著眼前的古建筑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片刻后,商隊在守城士兵例行檢查過后從側門進入城內,一路行至以前商隊經常落腳住宿的客棧,開了房后在客棧小廝的帶領下去到了各自的房間。
多日的舟車勞頓讓方平在看到床后便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一股困意,倒頭便是呼呼大睡。
......
夜晚,酒樓內。
方平隨著王宇落座在二樓靠窗的位置,食著酒樓內的招牌菜品美釀,偶爾看看窗外街道的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王腿子,聽說了嗎?今年參加蒼淵學院的人數是去年的兩倍之多,據說王城內的大姓世家都已經抵達了清風城,就等明日”身材瘦小的男子得意洋洋的說道,身為本地人的驕傲在此刻彰顯無遺。
“真的假的?你可莫要誆我?!?p> “哪能呢,我可還聽說,可不止是......”
就在一刻,樓下傳來一陣急蹄聲,其中夾雜著一聲慘叫。
方平向下望去,只見一行策馬揚鞭,衣著華麗的人揚長而去,街道盡頭處時不時傳出幾聲怪笑,笑聲中沒有絲毫愧疚,反倒是充滿了歡愉,歡愉中又夾帶著幾分譏諷的意味。
而躺在地上之人額頭滲出血水,依然陷入昏迷,頭部接觸的地面染出一朵血色的花朵。
周圍圍觀的人群神色各異,有冷眼旁觀者,有幸災樂禍者,有慶幸者,卻獨獨沒有憐憫者,自然也就更不會有施以援手的人了。
畢竟這事并不是發生在自己或身邊之人的身上。
可以理解,畢竟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更何況對方只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這也使“善良”的人放下了自己的“行善”的念頭,畢竟看不到任何回報不是?
受前世的理念和思維影響,使得方平看到的第一時間就想沖下去救人,畢竟人命要緊,這也是天朝三好青年的基本覺悟。
在他第一時間想沖下去救人之時,王宇卻一手按住了方平的肩膀,平淡的說道:“不急,先等等,他短時間內不會有生命危險?!?p> 于是,方平也就看見了先前的那一幕,人性的丑惡,世態的炎涼,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世界與自己前世所處世界的本質區別。
“走吧,王叔,咱們趕緊下去救人,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方平一邊跑一邊回過頭對后者喊到,自己已然是跑下了樓梯。
王宇微微搖頭,可那張嚴肅的臉上卻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笑意,起身向樓下大踏步走去。
方平沖到了乞丐的身前,將手指輕輕放到乞丐的鼻息間,查看情況,感受到了指間氣流的微弱,沒在意周圍人的眼光,方平吃力的將躺在地上的乞丐抱起,向客棧內跑去,留下一群滿臉詫異的吃瓜群眾,他們看向吃力卻又腳步匆匆的方平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看著一個傻子。
方平抱著乞丐與王宇擦肩而過,在將要踏入客棧時卻被店小二攔了下來,
店小二雙手張開攔住方平,一臉為難,偷偷的側過頭看了眼柜臺的老板,發現對方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于是硬著頭皮對方平小心翼翼的說道:
“公子,乞丐是不準就入客棧的,公子如果想要進來還請將你抱著的乞丐丟下,最好是丟遠點?!?p> 似乎是被這番話氣到,也有可能是因為抱著一個人太吃力的原因,方平滿臉充血,脖間的青筋暴起,怒吼道:“老子丟你媽,給老子滾開!”
方平一頭撞到店小二,踉踉蹌蹌的走進客棧。
店小二一臉發懵,回過神來,起身就想拉住方平,而不知何時王宇已經出現在了店小二的身邊,攔住了他,并且在袖間落下一粒銀子。
這時,一道咳嗽聲也適時的響起,只見柜臺處的客棧老板喝道:“我平時就這么教你的嗎?還不趕緊向大爺道歉?!?p> “大爺,是我平時調教不周,還請多多包涵啊。”
王宇并沒有理會客棧老板的話語,更沒有心情留下來聽道歉,大步流星的向方平房間的方向走去。
客棧老板看著王宇消失在拐角處,悄悄松了口氣,而另外一邊的店小二一言不發,只是緩緩的低下了頭,緊緊的握緊拳頭,指節青白,眼眶濕潤。
忽的,拐角處傳來王宇的聲音:“這樣的經營之道,你的店怕是做不長久的。”
。。。
另一邊,方平雖然成功將人帶回房間卻不知道如何救人,看著對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自己卻手足無措。
不知覺的在房內來回踱步,想著如何救人,發現自己是真的無能為力。因為平時也沒接觸過,唯一懂一點的就是一些簡單的急救知識,但是這些于現在的境地并沒有多大的用處。
思考片刻后,最終還是決定找王宇幫忙,雖知這樣有些強人所難,但眼下人命要緊,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嘭”
推門聲響起,來者正是王宇,王宇走進屋內在桌上放下一個小藥瓶后抬頭看了眼方平,便又轉身向外走去,頭也不回的說道:
“將瓶內的藥丸給她喂下便無有大礙了,至于接下來的照顧就是你的事了,畢竟是你自己作出的決定,那么就好好負責到底吧。”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做事還真是雷厲風行啊,方平不禁在心里腹誹道。
方平將桌上的藥瓶拿起,倒出一粒小指大小,藥丸漆黑渾圓,看著手中的藥丸,不禁吐槽:
“好嘛,活脫脫的一顆巧克力豆”
將藥丸搗碎,摻入溫水中,方便服下,喂完藥后,又是打了一盆溫水,將毛巾打濕幫對方把臉上的血污和灰塵擦拭干凈。
在一切忙完后,方平已然是一頭汗水,這才好不容易有時間認真打量床上躺著的人,一頭凌亂黝黑的長發,巴掌小的一張臉,模樣倒是周正,睫毛狹長,瓊鼻小巧精致,嘴唇因失血而微微泛白,如果不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按著這模樣估摸著也是個秀氣的后生。
看著床上的人臉色漸漸恢復紅潤,方平松了口氣,頓時整個人就感覺到了困意,腦袋渾渾噩噩,渾身無力,不知覺的就趴在了桌面上,上下打架的眼皮也都緩緩的閉上。
房間內兩人都陷入睡夢之中,但是不時卻皺著眉,前者可能是因為今日之事而產生噩夢皺緊眉頭,方平可能也是如此,不過眉間隱居可感受到一困惑和怒意。
世間總是不盡如人意,時間的流逝也是如此,月上柳梢頭,人間多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