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水從指尖漫過,他將毛巾沾濕,又擰干,才從浴室里出來,回到床邊。
床上的人已經不再說話,他坐下來,一邊擦拭著她的手,一邊漫不經心笑道,“知道了也好,換一個身份相見,反倒能省去不少的麻煩。”
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他將手指貼在她左側的脖頸上。
房內很靜,直到手中的毛巾沒了溫度,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后,他才從床上起身,輕輕地掩門離去。
蘇延齡回到自己的房間內,臨窗前,從這里往外望去,可以看見整片的洪湖水域,還有沿岸喧鬧的夜景。
手機響了,他接了一通電話,電話里的人問起了他的行蹤。
“什么事?”
“什么時候回來,父親住院了。”
“……”
“情況不太樂觀。”
蘇延齡沉默了片刻,終究是無法做到無動于衷,“醫生怎么說?”
“治療是可以治療,動手術的話依舊有風險。”
“什么時候做手術?”
“后天。”
這一次,電話里雖然再次陷入沉默,陸旌白卻深知,他既然問了,自然會在后天之前趕回津市。
“徐云笙,你認不認識?”
“他近幾年搶了棲林酒店不少生意,老對手了。”
“出息。”
蘇延齡毫不掩飾地嘲諷了一聲。
“微禾那一大攤子事情,我一個人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顧的過來。”陸旌白有些納悶,“你怎么突然提到這個人?”
“他擋我路了。”
不愿再多提及這個人,蘇延齡轉了話題,問道,“堯堔怎么樣?”
“還好,就是心臟受損過重,醫生自己也沒有把握。”
“舅舅也不容易,你都要顧著點。”
陸旌白記著他的囑托,兩人又聊了幾句,方才將電話掛斷。
第二日,夏玨早早地徘徊在六層的走廊里,準確說,是在604跟603的房門口精確徘徊。
蘇延齡從房內開門出來,便一眼看見了她,“夏經理?”
“陸總,我在等您下去吃早飯。”
話落,夏玨往他未掩上的房門內看了一眼,“郁總呢?”
“她可能還沒起,你可以過去敲下門。”
“呃?”
在夏玨的錯愕下,蘇延齡走到603門口,敲了敲房門。
房內沒有回應,他只好給她打了個電話。
“喂。”
“洗漱下,我跟夏經理先到二樓,在自助餐區等你。”
聽見蘇延齡的聲音,郁檸一下從床上躍起,但由于起床的動作太快太猛,只覺得腦袋更暈了。
“……知道了,我很快下去。”
房間外,夏玨引著蘇延齡進了電梯,說起今日的行程安排。
“早餐之后,我們帶您到洪湖沿岸的一些景點逛逛,畢竟來一趟也不容易。”
“明日我就要回津市。”
“來的及,晚上還可以帶您看看這里的夜景。”
來這旅游不過是昨晚的一句玩笑話,徐云笙竟然當了真,他這般巴結奉承,恐怕不僅僅只是為了楓然酒店的生意。
白天一趟行程下來,到了晚上,夏玨就沒有再跟著他們,兩人閑適地走在沿湖而建的棧道上。
星光淡淡,夜里的洪湖,朦朧秀美。
有涼風襲來,帶來了絲絲涼意,他們也在一處長椅上坐了下來。
“咱渝南也要有機場了。”旁側長椅上的人感嘆了一句。
“好事啊,到時來渝南旅游的人就更多了,畢竟交通也更便利了。”
“聽說這個機場是一個津市來的大老板和咱渝南政府合作的,政府出地,大老板出錢,這機場就給搞出來了。”
“這得多少錢啊?”
“我那學造價的侄子說了,單就航站樓,塔臺,停機位那些,少說也得三十個億進去。”
“可真有錢,不過如果運營得好,應該能回本吧。”
“不一定就是為錢的,這可是興修機場啊,又不是其他什么隨隨便便的投資。”
“什么意思?”
“十多年前,洪湖還沒開發得像現在這樣好的時候,這里發生過一起意外。”
“意外?”
“一架經過此地的飛機墜進洪湖里了。”
“我們面前這個洪湖?”
“對,不過是在南部水域那邊。”
“你不會是想說,那不幸遇難的人里,有那位大老板的親人。”
“當時有新聞出來的,我可不是胡亂猜測的。”
郁檸聽了幾句閑談,不免感慨了聲人命的脆弱。
蘇延齡看了她一眼,隨后又沉默地將目光落在了平靜的湖面上。
“你今晚好像不怎么說話。”
“有嗎?”
“方才聽他們說的,你知道那位大老板是誰嗎?”
“什么大老板?”
“就是投資興建渝南機場的大老板啊?”
“不清楚。”
“三十個億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的出的,這種級別的有錢人,津市里想著也沒有幾個啊。”
“三十億很多嗎?”蘇延齡看著她。
“不多嗎?”郁檸反問道。
“人不在就是不在了,花錢也不過是求個心安,什么也彌補不了。”
他說完看著她,“我明日一早要回津市,你是想繼續留在這里,還是要跟我一起回去?”
“怎么突然要回去,這邊還沒有結果呢?”
“我……有些私人的事情要處理,霽成酒店的事情先擱著幾日,等徐云笙想通了再繼續談也不遲。”
話是如此說,徐云笙怕是已經沒有什么機會,繼續在這個行業里混下去了。
“發生什么事情了?”
結合今晚他的狀態,郁檸突然有點擔憂他。
“我父親住院了,不放心,還是必須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