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么下去啊？”
時涵爾剛問完，站在崖邊，她低頭打量了一下這距離，就算是她骨子里躍躍欲試，也不敢輕易往下跳的。
諸黎倒是有經驗，只不過他也沒有動。
紅雨半看了眼景寒秋，說道：“你能行嗎？”
還不等時涵爾反應她這話的意思，空氣中的氣流就被煽動了兩下，那對大翅膀肉眼可見地伸展出來，最終穩定在他身后。
他側目，看向紅雨半道：“先帶你下去？”
“好。”
巨大的羽翼在空中滑行，時涵爾背著包站在山崖邊上，眼前一下子太過開闊，以至于她有種在夢里的感覺，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蛋，引來了諸黎的注意，“干什么呢？”
“總覺得像是在做夢……”
諸黎側目看著她，雙手插在衛衣口袋里，半晌，才收回了視線，說道：“不是夢。”
景寒秋的翅膀在風中就能隨意掌控方向，一個轉彎后來到兩人面前，他的五官輪廓很硬朗，總是板著一張臉，此時此刻看起來也很嚴肅認真的瞧了瞧兩人，問道：“你們誰先？”
時涵爾還沒說話，就被人推著肩膀往前了一步。
“我嗎？”
諸黎在她后面笑瞇瞇地說道：“女士優先。”
時涵爾的肩膀被兩手抓住，景寒秋還真的有幾分老鷹的樣子，抓著她的肩膀甚至沒有太用力，就帶著她往山崖下飛去。
風打在臉上差點讓她以為自己真的會飛，低頭往下看的時候，那高空中的失衡感叫她有些緊張，景寒秋飛得有下不穩，往下掉了一厘米就嚇得她驚叫連連。
翅膀忽閃了兩下，又再次騰空往上，時涵爾的貓耳朵總算是抖了抖，忽然體會到了樂趣。
這座城市也不知道連接著哪里，在某個入口處，建立著寬大的馬路，在馬路口處被小心翼翼的放下，時涵爾刷地一下扭過頭去，看著緩慢下降的景寒秋，說道：“大哥！這好好玩啊！”
景寒秋光潔的額頭上掉下一縷劉海，帶著微微的汗意，顯然對他來說，這并不是很輕松。
他沒有回答時涵爾，而是看了眼紅雨半，說道：“我去接剩下的那個……”
紅雨半點點頭，“好。”
景寒秋又往回飛去了，看著天空中逐漸遠去的小黑點，時涵爾感嘆道：“小紅，他好像很聽你的話啊？”
“有嗎？”
“做什么都同你說一聲？”
紅雨半瞥了她一眼，道：“是你運氣好。”
“啊？”
“你沒有被怪物追殺到絕境的時候吧？”
時涵爾眨眨眼，說道：“有啊，山洞那一回。”
她想起來就心跳加速，覺得害怕，“要不是我跑的快，我跟諸黎也早沒了。”
“……”
紅雨半沉默片刻，道：“我們也是。我比你早來半個月，起初還以為只是覺醒了異能，后來發現，這個世界不止是有異能，還有異獸的存在，而它們似乎是各自都有自己的一片領域，如果擅自闖入，很有可能會像之前那樣被發現，然后被追殺。”
時涵爾腦海中閃過一副畫面，忽然覺得很驚悚，“該不會那個蟾蜍……”
“嗯？”
時涵爾有幾分不忍心地看著她，說道：“我同你說，你別怕啊。”
“你說。”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當時我被它追著跑的時候，隱約看到了有死尸……”
“……”
“說不定也有人不像我們一樣覺醒了異能，只是普普通通存在這個世界，然后就被……”
風聲在耳邊響起，諸黎腳踩在地面上，安全降落了，他話聽了一半，說道：“然后就怎么了？”
“就沒了。”時涵爾回答道，“你記得我們剛碰到怪物的時候嗎？我跟你說有個死人……”
諸黎想了片刻，搖頭道：“我眼神沒那么好，當時只想著跑了，沒看到什么人。”
“……”
“就算真的有，那現在想他也沒什么用了啊。”
“你還真是淡定。”
諸黎聳聳肩，“現在去干嘛？”
“沿著馬路走吧。”
寬敞的馬路像是沒有盡頭，兩旁的路燈整齊，從剛剛起這里卻沒有一輛車經過。
紅雨半道：“去城里看看。”
景寒秋收起了自己的大翅膀，四人依舊保持之前的隊形，只不過這會兒，諸黎又安靜不下來了。
“都快到城里了，你那半袋餅干也不用藏了吧？”
“為什么？”
“你看，吃的喝的肯定不少，到時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諸黎的身形比時涵爾高上一大截，說話的時候微微彎下腰來，抬手去給時涵爾揉肩，“涵爾姐姐，再施舍一點給小弟吧。”
“你剛不是吃了嗎？”時涵爾被討好得拿鼻孔看他，挪了挪下巴，道：“這么能吃啊？”
“真沒吃飽，頂多填了個角落。”
“誰不是啊？”
諸黎看著她道，“我看你就不像餓著的樣子。”
“……”
時涵爾哼了一聲，不予理會了。
她手握餅干大權，活像個大老爺，被人左右討好著。
“涵姐姐，涵老大！”
“行了行了。”時涵爾擺擺手，側目看向他，道：“看在你那么誠心的份上，就賞給你了吧。”
時涵爾側身打開了書包，把那用小皮筋綁住的半袋餅干，遞給了他，說道：“反正現在不吃等下受潮了，也沒什么味道了。”
“唔？”諸黎叼了一口在嘴里，咔嚓咬了兩下，道：“你提醒我了。”
“？”
“你背包借我一下。”
時涵爾警惕道：“干嘛？”
諸黎看著她，說：“做空間啊，昨天我就琢磨著，既然我能做隱蔽和防御屬性的空間，是不是也能做別的。比如儲存用的。”
時涵爾眨眨眼睛，疑惑道：“還能這樣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時涵爾猶豫地看著他，然后側身從里面，掏出一個手掌大的小錢包，錢包是淡紫色的，上面還畫著幾朵小云，她把里面的零錢都倒了出來，捏在手里，然后把空錢包遞了過去，“你拿這個試吧。”
“……也行。”
諸黎接過她手中的錢包，捏在手里，還未動作，就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
時涵爾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幾乎一動不動。那眼神還真是像只貓，看的諸黎一愣，隨后皺眉道：“你干嘛？”
“啊？”時涵爾也叼了一塊餅干，抬眸看向他，說道：“我看你怎么弄啊。”
“你這樣看著我，我會緊張的。”
“……”
“別看了。”
時涵爾翻了個白眼，將風兜帽一戴，切了一聲，“說的人家多稀罕看一樣，你自己玩去吧。”
又這樣走了將近大半天，幾人終于是看到了人家。
零散的幾戶住房過后，接連有商店出現了。
中間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超市，兩人不約而同就沖了進去。
“歡迎光臨。”
自動門剛打開就傳來機械聲，時涵爾直接跑到柜臺的最前面，她看著滾燙的關東煮，放在保溫柜里的大包子，差點留下感動的淚水。
“您需要什么嗎？”
時涵爾比起兩個手指頭，說道：“肉包！給我兩個！”
方才同她一起進來的諸黎，已經從冷藏柜里拿了一大堆的食物來，也全放在了結算的桌子上，道：“這些也幫我加熱一下。”
“好的。”營業員點點頭，轉身忙去了。
諸黎單手插著口袋，心情很是不錯，扭頭朝她勾了勾手指。
“？”
“給錢啊。”
時涵爾說道：“你沒錢啊？”
“……沒有，來的時候都掉光了。”
“哦。”
時涵爾默默地把包子放了回去。
“這是什么意思？”
時涵爾道：“你知道，隕石撞地球是哪一天嗎？”
諸黎眨眨眼，“四月二十九？”
“沒錯。”時涵爾一臉嚴肅的看著他，道：“你覺得一個臨近月底的窮學生，口袋里有多少錢？”
諸黎挑眉，“多少？”
時涵爾上上下下扣扣搜搜，終于是攢齊了五個銅板，遞給他看，“你自己選吧。”
“……”
紅雨半跟在后面走了進來，看到他兩都沒動，疑惑道：“不是說買東西嗎？”
時涵爾回頭道：“他沒錢！”
“……”紅雨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一身紅裙也沒地方放錢包，一樣窮的很。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景寒秋，后者解開了兩顆扣子，從他那西裝里掏出一個厚厚的錢包。
噠地一聲打開，里面的鈔票厚度簡直是時涵爾不敢想象的程度，她瞪大了眼睛抬頭看向景寒秋，一下子這位大哥的身后，都變得閃閃發光起來。
“這，這就是有工作的人嗎？”
景寒秋從里面抽了幾張，看的時涵爾連連喊道：“夠了夠了！”
她雙手并行從景寒秋手里接下兩張一百，轉身往桌上一放，店員也在這個時候，拿著一大堆熱好的便當、飯團和三明治過來，“您的東西好了！”
“嗯！都給我包起來！謝謝！”
超市的感應門緩緩拉開，四人從里面出來。
時涵爾的手腕上掛著一大袋的零食，手里同時還拿著一杯關東煮。
紅雨半從里面挑了個三明治出去，景寒秋也順勢拿了個飯團，諸黎在旁邊看她捏著串關東煮，他的手還在拆包裝的時候，時涵爾已經等不及燙，笑瞇瞇地一口咬向了肉丸。
諸黎看著她，剛拆開了飯團，張嘴正要咬的時候，忽地聽到一聲——
“嘔——！”
前面兩人的身形跟著一顫，同時扭頭慢慢看向她。
只見時涵爾彎著腰，手里的關東煮也摔了一地，那一口肉丸根本沒咬多少，肚子里僅剩的酸水倒是都吐了出來。
“……”
三個人齊刷刷地看著她，手上的食物，也一下子變得燙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