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老舊的宅院，斑駁的木門上掛著兩個鐵環，憑空出現在他眼前。

　　其余人都已經沒了蹤影。

　　又是結界……

　　與之前藏起來的媒介不同，這一次紅布條堂而皇之地掛在房屋門口，兩旁張燈結彩，全然是一副熱鬧景象。宅院里頭虛幻的人形輪廓逐漸清晰，聲音一下子在耳邊炸開來。

　　是敲鑼打鼓的喜慶。

　　諸黎站在最中央，從他身側走來不少賓客，這些人都穿著布衣長袍，手上隨著賀禮而進。

　　“來來來，請往這里走。”

　　門前守候的幾位小廝正忙碌帶客，其中一人看到了他，連忙笑著迎上來，“這位客人，也是來賀喜的吧！來，請往這里走！”

　　刻板的動作、假意的笑容。

　　諸黎很快察覺這不是真人，行走在眼前如同木偶人一般，只是為了帶他到宴席中入座。

　　“新娘子到——”

　　熱鬧的樂聲同時響起，花瓣在空中飄灑下來，童子的隊伍走在兩旁，在賓客的注視下，火紅嫁衣的新娘子緩步從外走進，她的手里牽著一根紅布條，正是門口懸掛著的那一根長條，此時被她捏在手中，一步一步地往前引路。

　　“吉時到。”

　　一場婚禮，除了新娘之外，卻沒有新郎。

　　紅蓋頭下的人按著每一聲指示，拜完了天地，周圍的賓客熱烈鼓掌，紛紛叫好。

　　詭異的熱鬧。

　　諸黎在腦海中，猛地浮現出這樣的形容。沒有人是真心在笑，只是到了該笑的場合，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

　　從這樣的歡喜中，受到極大壓迫的新娘本人，慢慢掀開了蓋頭。

　　是一張蒼老的臉。

　　臉上爬滿了皺紋，蒼老的神態中，眼神流露出極致的平靜與疲倦，她筆直地看向諸黎的方向，慢慢勾唇，同他笑了一下。

　　周遭的吹打熱鬧，在瞬間安靜下來。

　　空氣余波晃動著，滿院的賓客都消失了，只剩下這斑駁的院子與老舊的座椅。

　　“你沒有中我的幻術。”老人家開口，看著他說道：“原來與我是同類。”

　　她垂下眼眸，回頭看向那紅布的盡頭。

　　一盞大紅的蠟燭上，刻著大寫的喜字——內核燈？

　　諸黎不大能確定，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拿，但很快又克制住了，回眸，對上老人家的眼睛，眉宇之間，有些熟悉的印象。

　　腦中閃過一個可能，“何……長慕？”

　　“是我。”

　　她轉身在后面的椅子坐下來，抬手倒了一杯酒，“難為你還能認出來。”

　　“其他人呢？”

　　“放心，他們沒事。”何長慕喝完酒，將空酒杯放下，“只是在高高興興，參加一場喜宴。我無意取你們的性命。”

　　傳聞中魔獸都會失去自己的意識，可看眼前這人，完全不是被操控的樣子。

　　“你……你是裂隙空間的主人？”諸黎不確定地問了句。

　　“啊，你們是這么稱呼我的？”

　　“……”

　　“我知道你們想要離開這里，就算你們不找過來，也馬上能回去的。”何長慕抬眸看向他，說道：“我只是，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