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時節,阿海跟錢叔叔搬了新家。這是很突然的一次搬家,阿海跟錢叔叔上午還同我睡著懶覺,中午便決定開始搬家。他們買來了好多大箱子,開始收拾行李。起初我很是好奇他們這翻箱倒柜的是在干啥,直到阿海跟我重復嘮叨了一遍又一遍我才有些明白,她們要搬家了。阿海一遍又一遍深情得凝視我,告訴我今天不要出門,她們先搬走東西再回來搬我。我倒是有些不屑,真想用人話告訴她我已經聽懂了。
后來來了兩個陌生男人,是錢叔叔請來幫忙扛行李的。他們力氣確實不小,幾包行李扛著就上了車,我目送他們一行離開。我獨自在家里晃悠著,家里被他們翻得到處都飄著一股霉味兒,這地方確實是太潮了,阿海這么白白凈凈的女孩子在這里住久了沒曬著太陽都快沒了生氣。我時常苦口婆心勸她跟我出去曬曬可是她老是不能明白我的意思。阿海這一次搬走了她們所有的物品,我的口糧和廁所倒是還沒有搬走。我乖乖得找了張報紙蜷縮了上去,想著瞇一會兒等她回來搬我。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承認這段時間我沒有睡著,潛意識里始終飄著一句話,阿海會不會不要我了。這個念頭就像一粒種子,開始發芽就迅速成長,在我腦海里、心里扎根展葉開花,我努力想要趕跑這想法,可我的抓撓都奈它不何。我一遍遍勸說自己,阿海不會騙人,她一定會回來,她那么需要我,怎么可能丟下我呢,她才不會舍得我這身漂亮的皮毛。
太陽漸漸落山了,本就潮濕的一樓越發陰冷,我的心也開始冷了起來。更要命的是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阿海還沒有回來,她真的不要我了。我躊躇良久,還是決定先出去尋找食物補充體力,阿海肯定只是一時忙被耽擱了才沒有來接我。我就在附近搜尋著殘湯剩飯,想著阿海回來我能馬上看見她。
下水洞面前一只碩大的老鼠正專心喝著油湯,我貓著小碎步一點一點靠近。心里還盤算著這頓大餐得給阿海炫耀一下,好久沒碰見這么肥美的家伙了。但這想法才剛出現又被一陣巨大的悲涼淹沒了。我還能再見到阿海嗎?
我剛準備向今晚的美味發起攻擊,便聽見了阿海的呼喚。是她!這焦急的聲音,這關切的語氣,我的阿海你終于來接我了!舍下獵物我趕緊向這聲音跑去,一邊跑一邊呼喊,阿海聽見我的聲音開心得笑了,她笑起來真好看。阿海一把抱起了我,撫摸我俊秀的皮毛,用她白凈的小臉蹭我的腮幫,我特別喜歡她這么做,這樣其他的貓就知道這是我的主人了。
阿海將我裝進一個紙箱,因為童年的陰影我著實不愿意待在紙箱里,阿海便一直輕聲呼喚我,一路顛簸后,阿海將我放了出來。
這是明亮又干凈的一個房子。地板踩上去涼涼的甚至可以倒影出我英俊的面龐,跑起來轉彎還有些打滑。我大搖大擺檢閱阿海的新家,從廚房開始,一點一點認真的嗅著有沒有危險的氣味。這廚房比之前的實在明亮干凈不少,連壁櫥的腳下都是干干凈凈的。只可惜廚房窗戶下面是幾十米高,也沒有可供我出入的平臺。飯廳與客廳相連,家具不多,餐桌下面有個為我量身定做的臥榻。沙發也是零有玄機,每一個背后都有剛好能容納我的暗格,實在是好玩。客廳與陽臺隔著玻璃門,擦得太干凈以至于我第一次就結結實實撞上去,還好錢叔叔也撞過一次,不然顯得我這貓過于愚蠢。我的廁所和飯盆都擱置在陽臺上,通風透氣,倒是非常符合我進食的環境。就是起初露天廁所總讓我覺得不自在,好在阿海后來理解了我的尷尬給我改造了一個半露天廁所。臥室比之前多了一間,他們喜歡稱之為小書房。這小書房里有慢慢一書架的書。還有一張大大的書桌。這小書房后來成為我的最愛,一是每天早上太陽會從飄窗直接曬進整個屋子,我總是喜歡在飄窗上靜享我的午睡時光。二是小書房的小床下面有兩個大抽屜,抽屜里放著阿海不穿的衣物。這是我不想被他們打擾時最喜愛的臥榻,溫暖又隱蔽。阿海和錢叔叔住在一間最大的臥室里,那間飄窗望出去有以前住過的學校,景色不錯,還時常有小鳥光顧。不過自從搬來這里,我就只能望鳥興嘆了。另一間臥室我們三個都很少涉足,阿海也只是偶爾打開去打掃一下。這新家與之前的陰暗不同,實在是光亮得厲害。夏天也著實熱了不少,阿海不在家我時常躲到冰箱上納涼。
雖然這新家明亮干凈,但畢竟空間有限,我只花了三五天便熟悉了每個角落。隔著玻璃逗鳥兒玩,玩乒乓球,跟阿海瘋鬧,雖然也挺快樂的,但時間一長,總覺得生活實在是少了些味道。我變得越發懶笨起來,經常跟著阿海不分白天黑夜得胡睡,甚至我都快懷疑我這爪子還能不能刺破老鼠的皮。
好在阿海也看出了我的怨憤和不滿。一段時間后她開始抱著我去樓頂。樓頂有幾家菜園子,這倒也是個好玩的地方。這地方的老鼠似乎就沒見過貓,我第一次出手竟抓了兩只,實在是美餐了一頓,這可比貓糧好吃太多。阿海帶著我走了幾次上樓頂和回家的路,我很快便熟悉了。阿海在家時,便把門打開讓我去樓頂遛彎,要不她晚點上來喊我回家要不我自己玩夠了回家。阿海和錢叔叔在樓頂種了好多菜,最開始還有老鼠覬覦,幸好有我在,幫他們把這樓頂的老鼠連爺爺帶孫子給一鍋端了。老鼠沒了之后我也挺無聊的,就開始撲蝴蝶逗蜜蜂,沒成想我一大老爺們也有這撲蝶逗蛾的閨趣,還真是造化弄貓。
日子總是不經意間就沒了,我們搬來這新家幾個月后,這樓頂的耍事也都被我玩得失了興致。百無聊賴來形容我那個把月的生活也是異常貼切了。進了金絲籠才懷念這曠野的自由,我每日總想著出門玩耍,坐到門口去叫囂著讓阿海開門。時間一長,阿海也就不太樂意了,她聽不懂我想要幾時回家,又不能一直把門開著,于是經常我還在樓頂她卻出了門。我就得等到她晚上回家才能進門。不給我配個鑰匙就是有這些不方便,當然,配了我估計也很難學會自己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