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赤手空拳,拳腳虎虎生威,奔襲而來,與楚南風打斗。
楚南風楚家槍橫挑、揮擋,將老者攔下,張嘴爭辯,“前輩,且慢動手,且慢動手。晚輩借云嵐夫人的玄冰棺,是為舍妹性命。若是用完,自會奉還,還請前輩成全。”
“廢話少說,你毀我家小姐肉身,壞我數十年心血。說什么救人,不過是為一己之私。我家小姐好不易有個棲身之所,就這般被你毀了。如此這般,豈能饒你?”老者話音一落,功法更甚,絲毫不顧自身,便是要與楚南風,魚死網破。
楚南風被逼無奈,只得提槍應戰。二人對打,各出手段。老者火云功出,楚南風楚家槍應戰,二人打斗,難舍難分。
只是一柱香的功夫,楚南風落敗。他胸前中了老者一掌,身影后退,以槍抵地,一陣喘息。
“都是一幫信口雌黃,兩面三刀之人。說什么宗族利益,相愛就不該拖累,都是騙人的鬼話。老夫要了你的命,予我家小姐血債血償。”老者驚叫出聲,記憶有些錯亂。
一股掌風在老者手中醞釀,他起了殺意,使了十成內力,急急向楚南風奔襲而來,未有留手。
楚南風見狀,逼不得已,只得以楚家槍應敵。他楚家槍出,一道寒霜在銀槍上凝結,霜靈槍出手。
楚家槍與老者的掌風抵撞,僵持只是片刻,而后老者掌風更甚,將楚家槍震飛。掌風繼續席卷,只是瞬間,將楚南風擊飛。楚南風摔倒,緩步站起,而后邁步上前,欲繼續打斗。
咔擦一聲,楚南風聽得腳下,一道清脆聲響。楚南風詫異,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右腳,踩在了云嵐夫人的腿骨之上,竟是將其踩斷。
“小姐,小姐……”老者見狀,神色一變,驚叫出聲,怒不可遏,奔襲而來。他飛身楚南風跟前,低下身子,將云嵐夫人的尸骨抱在懷中,甚是悲傷,滿是憐惜。
“小姐,是我不好,沒能抱住你的肉身;是我不好,沒挑一處僻靜之所,讓你死了得個清凈;是我不好,我連你的尸骨,也保不住……惡人,都是惡人……我家小姐到底犯了什么錯,生前受人暗害侮辱,死后還不得安生?”老者怒火中燒,看向楚南風,厲聲追問。
他眼睛里生出恨意,眼睛頓時,紅腫充血。而后,他掌風聚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一掌擊中楚南風胸口。一股氣勁,在楚南風丹田竄涌。楚南風頓時,口吐鮮血。
老者大笑,笑得得意,笑得有些瘆人,“你既是毀我家小姐肉身,老夫也不會讓你活著離開。”老者話音一落,懷抱云嵐夫人的尸骨,縱身一躍,而后伸手,重重砸了玄冰棺一側,墻壁上的機關。
咔噠幾聲,密室里頓時機關運轉。那密室的出口,迅疾被關上。密室中機關運作,四周墻壁,出現了八道大門。
而后,老者看準時機,奔向其中的一道大門,身影遁隱,頓時不見。
楚南風見狀,料想那道大門即是出口,身影飛掠,正欲逃生。他轉念一想,又覺不妥。逃生雖是要緊,但小笄兒的玄冰棺,不得不帶。
楚南風伸手,使了吃奶的勁頭,將玄冰棺推至,老者逃生的那道大門。他腳步邁開,正欲逃走。右腳剛踏上大門內側青石板。無數的箭羽自門內射出,密密麻麻,將其逼退。
楚南風手握楚家槍,一陣揮擋,將滿天箭羽擋下,而后腳步后撤,自大門離開。大門之中,頓時消停,箭羽收斂。
而后,密室之中,再有變化。那八道大門,迅疾飛轉,楚南風眼睛,緊盯不住,再看大門之時。八道大門輪換,已分不出何處是出口。
楚南風抬眼,腳步試探,欲再從跟前的大門離開。他的右腳,只是踏在大門通道青石一瞬。頃刻間,大門之中,涌出一條火龍。火光驟現,自大門躥出,直逼楚南風。
楚南風驚愕,身影急忙躲閃。火龍席卷,將地上箭羽席卷殆盡,燒成灰燼。楚南風看呆,身影站前,看著眼前的八道大門,幾分懊惱。大門如此詭譎,一時射箭,一時噴火,也是難辦。
不待他細想,密室之中,再有變化。八道大門,緩緩轉動,在楚南風跟前,又是輪換。緊接著,有暗器自密室天頂飛射而出,簌簌而來。楚南風驚恐,身影連連避閃。
避了三避,天頂的暗器停歇。地面之上,忽是也有了變化。一塊又一塊青石,緩慢裂開,現出一道又一道裂縫。裂縫深不見底,底下所藏機關,未能得見。隱約間,似是一條驚濤暗河,肆意奔涌。
青石裂開之時,玄冰棺緩緩滑向裂縫。裂縫越來越大,有吞噬玄冰棺之嫌。楚南風驚慌,急忙將玄冰棺攔下。他楚家槍一揮,直戳地面,而后借勢使勁,試圖將玄冰棺撬開。
天頂之上的暗器,又是簌簌而來。楚南風無奈,只得收槍,又是抵擋。抵擋了一陣,地上的裂縫越來越大,玄冰棺失陷,就要落入縫中。楚南風著急,避閃了暗器,急急向玄冰棺奔來,身手握住棺槨邊沿,奮力阻止。
奈何玄冰棺沉重,在他手中滑動,繼續下滑。楚南風又急又惱,生怕玄冰棺墜落地下,無處可尋,丟了小笄兒唯一續命器物。
一根繩索自空中飛出,將玄冰棺纏繞。而后,玄冰棺被繩索用力一扯,回到地面。一道聲音,自楚南風身后響起,“無量天尊,清源道觀三炷香,有福同享有難當。二哥,你可真不夠義氣。你我既是義結金蘭,這小笄兒也是我妹妹。你既要救她,怎不知會我一聲?”
這聲音,好生熟悉。楚南風回身看去,只見江小郎的身影,不知何時,現身身后。楚南風頓時大喜,吃驚發問,“三弟,你怎在這?”
江小郎一笑,“接你爹傳信。這才有機會,來這天臨山,與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說話間,天頂又是無數暗器襲來。楚南風回神,一桿銀槍揮動,將那無數暗器攔下。江小郎道劍輕揮,亦是幫襯。不多時,暗器驟停,二人身影靠攏。
“這密室有些古怪,也不知該如何出去?”楚南風看著眼前八道大門,不知該如何脫身。
江小郎一笑,“這有何難?天臨山中玄棺墓,道爺來去自在如。不過是奇門八陣罷了。這老頭,擺得也不地道。生死驚開,景休杜傷。時辰輪轉,生死輪換。進來時是申時,生門在東。而今該是酉時,生門該是在西南。快走……”
話音一落,江小郎身影飛掠,往西南而去,只身進了西南門。
“三弟,小心……”楚南風急追呼喊提醒,只見江小郎腳步踏進大門,卻是安然無恙。二人相視,頓時大笑。
“無量天尊,奇門之術,道爺學得尚可。”江小郎伸手,將手中繩索用力一拉。那厚沉沉的玄冰棺,竟是被他拖動,向他滑來。
楚南風詫異,“你這?怎有如此神力?”
“唉,二哥你又是忘了。道爺我有的是大力丸。大力丸嘴里清爽口,自有神力氣無邊。”江小郎一笑,未有隱瞞。
楚南風聽言,亦是陪笑,“是了是了,我怎把它給忘了。”
江小郎在前,拿著道劍一揮,將封堵住通道的墓碑破開。
一道殘陽余光,自洞口照了進來。江小郎腳步挪動,與楚南風一前一后,將玄冰棺,抬出了玄墓。二人將玄冰棺放下。一路抬著棺槨,厚厚沉沉,誰能受得了?二人一陣喘息,相視而笑。
轟隆一聲,墓群里傳來一陣聲響。楚南風與江小郎回身看去,只見墓群坍塌,一時下陷。無數的流沙走石,向墓穴涌去。
玄墓機關啟動,奇門八陣已破,內中暗河涌動,通道盡毀。楚南風與江小郎暗自慶幸,死里逃生,在墓中撿回一命。
夕陽沒入山腰,就要沉下。二人抬頭,見得不遠處,一個人影。他一身黑衣,安坐山坡,一頭長發散散亂亂,懷中摟著一具白骨,身后安放一只骷髏手。那人低眉,看向懷中尸骨,甚是深情。楚南風認得,正是墓中所見的老者。
楚南風細看,只見老者雙目緊閉,腦袋低垂,嘴角滲血,臉上枯瘦,卻甚是安詳。陽光暖洋洋,天邊一抹煙霞,暈染了老者。夕陽朗照在老者身上,留下一抹溫柔的殘影。若是平常,這該是一幅絕美的畫卷。
江小郎試探了老者的鼻息,低聲說道:“沒有氣息,是死了。”
楚南風聽言,心頭一顫。生時不能同守,死時卻能相依。該是感嘆還是同情?楚南風苦笑,該是他搶奪玄冰棺,害了這條人命。
思量到此,楚南風幾分觸動,心上慚愧,不覺低下頭來。他拂袖,理了理衣著,而后楚家槍立定,一個俯身,跪了下來,予老者及云嵐夫人尸骨,慎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前輩,害你身死,非我本愿。亦是晚輩莽撞,害云嵐夫人,肉身不保。種種禍事,皆因我起,晚輩萬死難贖。黃泉路上,前輩好走。這玄冰棺,晚輩定當守護周全,還請前輩放心。前輩你喜吃肉,待小笄兒身子好了。我與她帶肉予你,讓你吃個夠……”